公案很難懂

新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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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山麻三斤(吳言生《禪宗哲學象徵》第二章)


第二章 公案頌古與不二法門
一、泯除揀擇
  表達泯除揀擇禪悟體驗的,還有“洞山麻三斤”公案及頌古。《碧岩錄》第12則:
  舉僧問洞山:“如何是佛?”山雲:“麻三斤。”

  對本則公案,圓悟列舉了諸多誤解:“人多作話會道,洞山是時在庫下稱麻,有僧問,所以如此答;《佛光》第4851頁:“洞山守初禪師顯示盡大地無一不是佛之當體之公案。……蓋麻三斤乃彼時洞山眼前之物,洞山以此作答,用以表示佛法之真實,意謂身旁無論何物均是佛法。”有底道洞山問東答西;有底道,爾是佛,更去問佛,所以洞山繞路答之。死漢;更有一般道只這麻三斤便是佛,且得沒交涉。爾若恁麼去洞山句下尋討,參到彌勒佛下生,也未夢見在。何故?言語只是載道之器,殊不知古人意,只管去句中求,有什麼巴鼻!不見古人道,道本無言,因言顯道,見道即忘言。”《頌古》卷36地藏恩頌:“尺璧未為重,片言不可輕。領取鉤頭意,莫認定盤星。”要想達到這個境界,須勘透機鋒之前的機鋒才行。這麻三斤,好似長安大路,舉足下足,無有不是,與雲門胡餅一樣,都難以憑知性透過。必須摒落情塵意想,盡除得失是非,才能領會。
雪竇頌雲:
  金烏急,玉兔速,善應何曾有輕觸。展事投機見洞山,跛鱉盲龜入空谷。花簇簇,錦簇簇,南地竹兮北地木。因思長慶陸大夫,解道合笑不合哭。

  “金烏急,玉兔速”,圓悟指出這兩句“與洞山答‘麻三斤’更無兩般。日出日沒,日日如是”,人們多作情解說,金烏是左眼,玉兔是右眼,毫無交涉。如果這樣理解,達摩一宗掃地而盡。雪竇在公案的緊要處,曲通一線說“善應何曾有輕觸”,謂洞山之答,如鐘在扣,如谷受響,大小隨應,未曾輕觸。

  “展事投機見洞山,跛鱉盲龜入空谷。”有人認為麻三斤 真的是在回答什麼是佛,從句中求解會。實則洞山曾說過:“言無展事,語不投機。承言者喪,滯句者迷。”《五燈》卷15《守初》雪竇指出,對麻三斤作展事投機式的理解,好似跛鱉盲龜進入空谷,猴年馬月也不能找到出路。

  “花簇簇,錦簇簇,南地竹兮北地木。”僧問智門:“洞山道麻三斤意旨如何?”智門雲:“花簇簇,錦簇簇。會麼?”僧雲:“不會。”智門雲:“南地竹兮北地木。”智門之答,與“麻三斤”、“金烏急,玉兔速”並無二致。
北塔祚頌:“麻皮三斤不用秤,秤頭那肯坐於蠅。一念才生筋骨露,徒勞更覓定盤星。”
《頌古》卷36長靈卓頌:“洞山的的麻三斤,明月堂前贈若人。碧眼厖眉才舉首,又隨雲雨暗驚神。”
同上涂毒策頌:“水斷流,山突兀,為君放出遼天鶻。擬欲風前瞬息時,抬眸已是成窠窟。非窠窟,咄咄咄。”同上。
均是吟詠麻三斤的不可擬議特徵。
浮山遠頌:“打鼓弄琵琶,相逢兩會家。去年一百五,今歲又還他。”
同上吟詠麻三斤旨在使人徹見本心,一切現成。無門頌:“突出麻三斤,言親意更親。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無門關》第18則意為學人問什麼是佛,進入了判斷是非之中,故須將之翦除。

  “因思長慶陸大夫,解道合笑不合哭。”雖然只是個“麻三斤”,雪竇卻老婆心切,旁徵博引。陸亙作宣州觀察使時,聞南泉遷化,入寺臨祭,呵呵大笑。這是超越了悲欣得喪之境的大笑,是無絲毫情塵意垢的大笑。院主不解其意,問他為什麼不哭反笑。陸亙說如果院主下得了一句轉語就哭,院主無語,陸亙便大哭起來。這又是超越了道得與道不得的一哭,感嘆南泉去世已遠,慧命無人紹繼。後來長慶聽了說:“大夫合笑不合哭”,仍是站在超越的立場立論。雪竇借此典故,說如果用知見解會的俗眼來看“麻三斤”公案,必定會貽笑大方。

  此詩運用了與“麻三斤”同樣不可擬議的“金烏急,玉兔速”、“花簇簇,錦簇簇,南地竹兮北地木”意象,既是對麻三斤的有力烘染,又是對讀者情念的截斷鏟除。以“跛鱉盲龜入空谷”,形容尋言逐句者永無了悟之期,生動形象;以“合笑不合哭”的禪門典故,說明不可用世俗情見來穿鑿公案,以免貽笑大方。詩以遮法為主,掃除情識,抽釘拔楔,不著死語,靈動跳脫。

  (吳言生《禪宗哲學象徵》第二章 公案頌古與不二法門)
新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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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說即起是心,思量是意,了別為識。
所以在八識規矩頌裡 恆審思量我相隨,我跟諸位講過。
八識是恆審,永遠在那兒,能藏所藏我愛執,是藏識。
思量第六識,一個又恆審又思量這是第七識,我們做夢的時候,這個我都存在。
我在夢裡高興也好,生氣也好,是我在做夢啊,所以又恆審又思量。
即起為心,思量為意,了別為識,這三樣其實是一樣東西,一個想字 把這三個都帶上了。
不過名字不同,就是一個東西。
我們管八識叫心,即起,好壞全收,這個心不是唯心唯精神的,是包括物跟心在內的,包括精神包括物質,包括實際的東西在裡面。
然後變成我們的根 我們的心,包括器世間。
這一個東西,這個第六識 隨著前面的五根五識,而它觸景生風。
恆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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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老怪 寫: 週六 3月 19, 2022 10:26 am 我們說即起是心,思量是意,了別為識。
所以在八識規矩頌裡 恆審思量我相隨,我跟諸位講過。
八識是恆審,永遠在那兒,能藏所藏我愛執,是藏識。
思量第六識,一個又恆審又思量這是第七識,我們做夢的時候,這個我都存在。
我在夢裡高興也好,生氣也好,是我在做夢啊,所以又恆審又思量。
即起為心,思量為意,了別為識,這三樣其實是一樣東西,一個想字 把這三個都帶上了。
不過名字不同,就是一個東西。
我們管八識叫心,即起,好壞全收,這個心不是唯心唯精神的,是包括物跟心在內的,包括精神包括物質,包括實際的東西在裡面。
然後變成我們的根 我們的心,包括器世間。
這一個東西,這個第六識 隨著前面的五根五識,而它觸景生風。
1.[即起是心]?:集起是心。
2.[八識是恆審]?: 八識是恆而不審。
3.[即起,好壞全收]?:第七識是恆審有覆無記,第八識無覆無記,都是好壞全收。
4.[我們管八識叫心,即起,好壞全收,這個心不是唯心唯精神的,是包括物跟心在內的,包括精神包括物質,包括實際的東西在裡面。]?:本來無一物,第八識中是空性的種子如瀑流。剎那生滅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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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大悟道的人,平等平等。這個就是空如來藏。
知道一切東西只有一個真的,這一個真的還不能叫真,只能叫真如,因為稱真就有假,就有對立。
這一個東西呢,是非常平等,非常真實的實相。
這個就是所謂的如來藏的不變的那個體。
所以千萬不要認為 連本體都沒有,本體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
這個本體 不是本體全沒有。
新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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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乘佛法是無相的,這一個無相,這一個東西,什麼都無相,根本我們說這些
差別只是我們看到的幻化,這叫 空如來藏。

2所有這些現象發生了,我擰一擰自己很疼的,我不能說無相,所以沒有疼。它無不
相,它是隨著緣顯現一切的相,當它隨緣顯現一切的相,所以我們叫它 不空如來藏

3是所有的所謂的六道 跟聲聞緣覺菩薩佛,十界裡這裡面一切東西,一切法,一切
現象,不是說沒有諸相。
當我們還沒有修到 所謂的大覺海的時候,我們也有、菩薩也有、佛也有、地獄也有,惡鬼也有,畜牲也有。
當我們一切不著的時候,這一切都沒了。
瞭解這個以後,它不但無相,它也無不相。
所有的諸相 都是如來藏性隨緣所發的作用。
所以說它空如來藏,是講它的本體,
不空如來藏,是講它的起用。
然後呢,它又無相無不相,所以說實相無相,然後實相無不相,
第三個是無相無不相的實相。為什麼呢?
要說它有,真如理地 不立一塵,要說它沒有,佛氏門中不捨一法。
一個在理上,一塵不立,假設立了一塵,立了張三就不能包括李四,立了有
就不能包括無,立了善就不能包括惡,所以在理上的話一塵不立。
但是我們常說佛氏門中 不捨一法,當它發出作用,顯出萬相來,沒有一個不是它,沒有一個 不是從真如出來的。
無相 是說它的本體,無不相 是說它的起用。
惟有到無相無不相,你不能說它無,你也不能說它有。說它無,沒有一個不是它,各個都是它,要說它有,一塵不立。所以這就是 空不空如來藏。
所以能夠這樣的話,真空不礙妙有,妙有不礙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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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說它不和合,我們叫它虛空,因為它沒物質。
假設和合,就變了,要相信它是隨緣的,因為它是真空的。
我們願意 把這間屋子變成臥室,變成客廳,變成舞廳,本體一定存在,而且本體一定是真空的。
所以老子說,必須有這個東西 才有方便。
所以我們說鑿戶牖以為室,有是我們的方便,但是必須無 才能成為它的作用,
杯子必須是空的,不空怎麼能叫它杯子。
你假如說它 要是和合的話,就是說你知道 這個四大的性是隨緣的,
你假如說 你不認為真如不變的話,你就要注意,而這些變化 就是因緣和合。
新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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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慧示快然居士:
1『昔龐居士有言:「有男不婚,有女不嫁,大家團圓頭,共說無生話。」
2後來有個楊無為居士,有真實得力處。
曾和龐居士偈雲:「男大須婚,女長須嫁,討甚閒工夫,更說無生話。」
這兩個俗漢子,將他十方長住一片田地,不向宮中印契,各自分疆列界。
道我知有,而時時向無佛處稱尊。
3當時亦有個不平的,謂之海印信禪師,因見無為此偈,
亦有一偈雲:「我無男婚,亦無女嫁,困來便打眠,管甚無生話。」這三個老漢說此三偈。

快然居士開眼也著。合眼也著。不開不合也著。妙喜只得冷地看,看則不無。
畢竟快然居士,向開眼處著倒耶?合眼處著倒耶?不開不合處著倒耶?
若在開眼處著倒,則落在龐公圈?裏。
在合眼處著倒,則落在楊無為圈?裏。
在不開不合處著倒,則落在海印禪師圈?裏。
快然居士見恁麽說,定道:總不恁麽。又落在妙喜圈?裡。
要出三老圈?易。要出妙喜圈?則難。快然!畢竟如何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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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山麻三斤(胡蘭成《禪是一枝花》)

洞山麻三斤

  舉:僧問洞山:「如何是佛?」
山雲:「麻三斤。」
圜悟著語雲:「指槐罵柳。」
  雪竇頌雲:「金烏急,玉兔速,善應何曾有輕觸。展事投機見洞山……」

  此刻我要來寫,卻想起從前一段事:有男子陪女子 從東京去橫濱,兩人立在擁擠的電車裡,男的面對她,喜愛她是個現代的漂亮女子,只覺越看越近,越看越喜,越看越是她,越看越是我。而她叫他叔叔,什麼都是真的,什麼都是不對。兩人一路說話,他想要說的是 我與妳此刻這樣的在一起,而他卻來說蘿卜。電車飛掠過軌道邊的地裡 種有蘿卜。他道:「小時跟在灶頭 看我母親把蘿卜 切成半月的一片片做湯,單加了醬油,什麼作料都沒有,晚飯桌上擺出來,此時簷頭也正有半月出來了,我喜歡湯碗裡的一片片蘿卜,薄薄的,透明的。」
電車搖搖的,他說時眼睛 盡看著站在面前的她,千言萬語都說不著她。這一天真正是「金烏急,玉兔速」。這蘿卜即可比那麻三斤,如雪竇說的善應 何曾有輕觸。她若有所覺,亦只是一個疑:不會吧?


  (胡蘭成《禪是一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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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山麻三斤(煢絕老人《天奇直注雪竇顯和尚頌古》)

  僧問洞山。如何是佛(請益)。山雲。麻三斤(平實)。

  (主意拈轉話頭。旨明無有意路)。總結(問以劫外。答以今時)。

金烏急。玉兔速。善應何曾有輕觸(洞山雪竇徹底為人)。
展事投機見洞山。跛鱉盲龜入空谷(只雲事上鑽研。正如跛鱉盲龜撞入空谷。何年得出)。
花簇簇。錦簇簇。南地竹兮北地木(平實相通。舉例令看)。
因思長慶陸大夫。解道合笑不合哭(你若只在事上。正好拍手大笑)。
咦(此之一笑。是賞是罰。是事是理。請著眼看)。

  (焭絕老人《天奇直注雪竇顯和尚頌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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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麻三斤”(阿那含《我參公案》)

說說“麻三斤”

老朋友又問到禪宗公案的問題,其實我已經談到很多了。在這裡我想再多說幾句的 還是那個老話題:如何是下手處。

參公案難 就難在初學者 往往不知道從何下手,一般人只好根據自己多年的習慣與經驗、知識等,從語言的表意上來“解讀”公案,故爾未能了悟祖師們的真正用心,把參公案 弄成了文言名句的考證或詮釋,所以被祖師們斥為“參死句”。一些佛學學者們 最容易犯的就是這種錯誤。

比如我在前邊的一篇短文中 舉的那個解讀“藏頭白,海頭黑”的例子,說這則公案的意思 是說智藏頭發白年紀大因而辦事老成,懷海頭發黑年紀輕 因而辦事生澀,這就是典型的“參死句”。就連一些非常著名的學者,也犯這種錯誤。
比如日本的一位佛學大師,那都是在全世界都有名望的學者,他在解讀“麻三斤”這則公案時就說:麻三斤=三斤麻=一件袈裟的原料=一件袈裟=與佛共參,所以他最後得出結論說,麻三斤的意思 就是與佛共參。他得出這樣的結論 也是不容易的,是經過了非常艱苦的考證,查閱了大量的史料,最後才考證出古時候做一件袈裟 需要用三斤麻。他很不容易,可以說治學態度非常認真。但是,參公案是這樣參的嗎?這還叫參公案嗎?這與祖師的用心,不但南轅北轍,並且十分牽強。

實際上,當學僧問洞山如何是佛,而洞山隨口即答“麻三斤”時,並沒有去考證 做一件衣服需用多少麻這件事,他只是在“直指人心”。“麻三斤”不過就是說“一團亂麻”,和前人所說過的“亂草”“雜草”沒有區別。0前人說:“明明百草頭,明明祖師意”,就是說,我們自己的那個 一天到晚都在亂七八糟的象亂草一樣的 打妄想的心,其實就是你所要認清的 那個本性所在。
修心,怎麼修呢?就是“一回入草去,拽鼻牽得回”,心亂了,打妄想了,再把它收回來就是了。
因此,禪宗祖師所說的“麻三斤”,其實不過是告訴我們後學:妄心即真心。和做服裝的原料沒關系。

不過近些年來,許多學者也已經認識到了這個特殊的問題,即:不能用傳統的語言學來對待禪宗的語言現象。因此在語言學中,近年來又專門分出了一支,叫“禪宗語言學”,在“禪宗語言學”裡,學者們已經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在禪宗的語言裡,有一種專門的、不同於傳統的語言模式,那就是“答非所問”“問東答西”和“語中無語”等等極其獨特的句式,這種語言現像 在一般情況下 是不合理的,但在禪宗那裡卻不屬病句,而是“風格”。這樣的研究是有益而中肯的。

  (阿那含《我參公案》)

:mrgreen: 妄心即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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