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案系列(10)—行禪—日久漂泊是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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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無疆 日久漂泊皆故鄉
此身已在含元殿
無邊落木蕭蕭不盡長
天人合一
禪家終日行腳,參禪訪道,依止何處,師事何人,完全取決於個人人道的時節因緣。
禪家的師生關係,介於父子兄弟和道情侶之間,行禪也稱為行腳。行萬里路,帶一身異地的風霜奔向下一個異地,看異樣的人、異域的風情,過異樣的人生──這樣的人、這樣的事,也只有在蕩氣迴腸的武俠小說裡有,也只有在大賢、大剛、大武的人身上存在。最常見在禪者,大圓滿的瑜伽士身上。
尋找新的體驗,尋找真理的過程都是行禪。有些人不修禪,也在做行禪之事。漂泊如三毛者在這個世間實在是太罕有了。乞丐雖說也可以遊蕩四方,但人們還是不願用「漂泊」二字來形容他們的;現在有些暴富者 一抬腳也可以到世界的任何地方遊玩甚至落戶,但人們也不願用「漂泊」二字形容他們;打工者遠離家鄉去賺錢闖蕩,有些像逃荒,人們亦不會用「漂泊」二字描述他們的生活狀態。
意味頗有些深厚的。
古代文人如杜甫身上,也可以看到行禪之影子。他顛沛流離失所,走遍長安的朱門,看盡百姓苦難,受盡人間淒苦。他人生的最後十年 是如此行走在人間的:由陝西入甘肅,由甘肅進四川,由四川到湖北,由湖北至湖南。漂泊,成就了杜甫的詩。
在晚年他的禪味詩裡,就有對於「漂泊」的禪意。「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多美的詩句,美得都有一絲悲愴.當他坐船在長江之中,無盡的長江景色滾滾而來,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一個裝滿了垃圾的心,一個一潭死水的心,一個狹窄局限的心,自然不會想去漂泊流浪。行者無疆,那是行者的心界無疆,他們且行且歌,邊走邊唱。。。
漂泊,行禪,從來不是身體的移動,而是心靈的自由和嚮往。
竹巴噶舉的大圓滿行者,瑜珈士,有「十個大成就者,九個乞丐(十成九羅)」之說。
現在的高度文明生活已不需要“漂泊”,更不需因“漂泊”而留下的文字。大江大河已繪成精確的地圖,用不著我們象徐霞客那般實地考察;萬樹百草也都在掌握中,用不著我們像李時珍那樣去踏遍萬水千山……俠客們都可以停住腳步、馬放南山。
於是,「漂泊」便成了年輕人的衝動。寫些自己都莫名的文字,做些自己都無解的夢。在六十年代,克盧雅克(kerouac)奠定了背包旅行文化。他是美國桂冠詩人 金斯堡的哥們,金斯堡是著名的秋陽創巴的弟子(活到1997年)。
「背包革命」意即坐言起行,以簡樸的生活條件 去進行近乎禪僧修業式的漫遊,並在此漫遊過程中 認識自我和世界,建立起針對傳統中產階級生活的 獨立批判精神和生活準則。這個想法最初體現在《在路上》中描述的幾個「垮掉」青年的瘋狂旅行中,但那時的「革命」幾乎只是建基於本能衝動 和朦朧的無政府主義思想中的——帶有更多的享樂和放縱的意味,至於它真正成熟 成為一種生活哲學.
在六十年代,克盧雅克提出了具有超越時代 和文化的鮮明的禪宗特色的“背包革命”,將有“數以千計甚至數以百萬計的美國青年,背著背包,在全國各地流浪,他們會爬到高山上去禱告,會逗小孩子開心,會取悅老人家,會讓年輕女孩爽快,會讓老女孩更爽快;他們都是禪瘋子,會寫一些突然想到的,莫名其妙的詩,會把永恆自由的意圖帶給所有的人和所有的生靈」。
修行之人在禪宗都被稱為「行者」。就是尋找生命意義的一群人。這個行者中最有名的應該是行者六祖惠能,一個在中國文化史上,影響僅次於孔子。他是作為沒有剃度的僧侶——即行者,進入五祖寺,並得到禪宗的衣缽傳承。另外一個有名之人就是行者武松。
禪宗有一個「一宿覺」的公案:
禪宗永嘉大師有「一宿覺」之譽,他見六祖時,沒有說話, 故意傲慢,繞著六祖走了三匝,持杖而立,沒有恭敬頂禮。六祖說何方大德!呵斥這個年輕人如此傲慢, 說了幾句話,彼此契合,永嘉便跪下了。
最後六祖又問他:莫非你起分別心?
永嘉大師答:分別 本來就是在無意的狀態,也不錯啊!
六祖說:是的、是的。
永嘉大師本來談完了話準備走,從浙江跑到廣東,路途遙遠,求六祖以這個印證的因緣,留他在曹溪住了一晚,所以叫一宿覺。
永嘉大師行禪就是為了求得本心。
金聖嘆在評這個公案時說:「試思三千大千世界中間,何人曾有兩宿也哉!」。
金聖嘆的意思是人生只有"生死"這一宿,追求的真理只有一個。除了生死之外,其他事情都是屁事!
禪宗有句詩句:“此身已在含元殿,更向何處問長安。 ”,這個“含元殿”“長安”就是心王,就是禪,大圓滿心部說的本覺。
找到這個「無禪」就歸家了。
三毛之漂泊之旅的意義,正好與禪宗之意吻合。 找到心王,就找到自在了!
行者無疆,日久漂泊皆故鄉。
當你心靈漂泊找到家的感覺,仰望茫茫的天空,就可以將我們那顆心妥妥地安置下來。。
從某種意義上,人生無時不在行禪,因為我們都在尋找 生命的真諦和意義!
一切都是“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不是麼?
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