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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公案很難懂
發表於 : 週一 2月 17, 2025 1:08 pm
由 新老怪
生來坐不臥。死去臥不坐。一具臭骨頭、何為立功課。
此言人當明心見性、一悟即至佛地。何必在臭皮囊上、強立功課、而使之常坐不臥乎。
○圭峰大師禪源詮二、息妄者息我之妄。修心者修唯識之心、故同唯識之教。既懷佛同、如何毀他漸門息妄看靜、時時拂拭、凝心住心、專註一境、及跏趺調身調息等也。此等種種方便、悉是佛所勸讚。
淨名云、不必坐、不必不坐。坐與不坐、任逐機宜。凝心運心、各量習性。
當高宗大帝 乃至玄宗朝時、圓頓本宗、未行北地。唯神秀禪師 大揚漸教、為二京法主。三帝門師、全稱達摩之宗。
又不顯 即佛之旨。曹谿荷澤、恐圓宗滅絕、遂呵毀住心伏心等事。但是除病、非除法也。
況此之方便、本是五祖大師教授、各皆印可、為一方師。
達摩以壁觀、教人安心。外止諸緣、內心無喘、心如牆壁、可以入道。豈不正是 坐禪之法。
又廬山遠公 與佛陀耶舍二梵僧 所譯達摩禪經兩卷、具明坐禪門戶漸次方便。
與天台及侁秀門下 意趣無殊。故四祖數十年中 脅不至席。即知了與不了之宗。
各由見解深淺、不以調與不調之行 而定法義偏圓。但自隨病對治、不須讚此毀彼。
Re: 公案很難懂
發表於 : 週二 2月 18, 2025 8:50 am
由 新老怪
原29章 1
一、原文 1
二、注释辨析 1
三、校定及译文 6
四、章句详解 7
原29章
一、原文
王弼本: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故物或行或隨,或歔或吹,或強或羸,或挫或隳。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傅奕本: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者,吾見其不得已。夫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凡物或行或隨,或噤或吹,或強或剉,或培或隳。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帛書甲本: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弗□□□□□器也非可為者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物或行或隨或炅或□□□□□或壞或撱是以聲人去甚去大去楮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弗得已。夫天下,神器也,非可為者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物或行或隨,或熱或吹,或強或挫,或培或墮。是以聖人去甚,去大,去奢。
帛書乙本:
將欲取□□□□□□□□□得已夫天下神器也非可為者也為之者敗之執之者失之○物或行或隋或熱或䂳或陪或墮是以𦔻人去甚去大去諸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弗得已。夫天下,神器也,非可為者也。為之者敗之,執之者失之。物或行或隨,或熱或䂳,或培或墮。是以聖人去甚,去大,去奢。
二、注釋辨析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
將:將要、打算。
欲:想要、欲求。“將欲”實則是複合詞,義為想要。《左傳》、《國語》、《墨子》中均見。
取天下:獲取天下。意指獲得天下民心、使民眾真心依附。
“取”也有訓“治”者,河上公注48章“取天下”雲:“取,治也”。《荀子·王制》:“成侯、嗣公,聚斂計數之君也,未及取民也;子產,取民者也,未及為政也;管仲,為政者也,未及修禮也。故修禮者王,為政者強,取民者安,聚斂者亡”,俞樾說:“此取字,亦當訓治,取民言治民也”。然俞樾此見不當,唐楊倞(jìng,光亮)的注解恰當,其注雲:“取民為得民心”。雖然俞樾立足字義,楊倞立足文意,但俞氏之訓實未安,荀子此段的“取”,文字含義仍為取得、獲取。《呂氏春秋·季秋紀》:“先王先順民心,故功名成…得民必有道…取民之所說而民取矣,民之所說豈眾哉?此取民之要也”,此“取民”即與《荀子》同。河上公的注解也不確當,對57章的“取天下”就不適用。
而:因而。連詞,表示順承。
為:人為造作、有意營造。意指採用各種辦法去行動、去逐求,這是有意有心的造作事為。
見:預料、預見。
不得已:得不到、不得逞。已:句末語氣詞,加強語氣。此處“不得已”與30章和31章的“不得已”不同,30章和31章都是不得不、被迫無奈的意思,但該義於此不通。
在有關老子其人其書的爭論中,梁啟超也將“取天下”作為一個證據提出來。他認為這是奪取天下,取得天下的統治權,而奪取天下是戰國時代的特徵,故老子一書應是戰國時代的作品,老子其人也是戰國時代的人物【梁啟超對老子其人的年代問題有點含混其辭,在《論老子書作于戰國之末》這篇文章中,他認為:“老子這部書、或者身份很晚,到底在莊周前或在其後,還有商量餘地”,而在《老子哲學》中,只是做了羅列,並未表明態度)。張煦、詹劍鋒等人駁之甚詳(分別見《古史辨第四冊》和《老子其人其書及其道論》】,但都沒有切中要害。
首先,梁啟超及其贊同者沒有正確地理解五千文中三處“取天下”的意思。三處的取天下都是贏取天下民心、民眾自願歸附之意,而非奪取或取得天下政權。這在五千文有不少內證,如32、34、35、37、66、67章等。而按照梁啟超等人的講法,此章和48章、57章的“取天下”基本無解。48章說“取天下常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57章說“以無事取天下”,無論是奪取政權,還是比較中性更加寬泛的取得政權,都與原文表述不調,“無事”和“無為”如何奪取呢?怎麼能是奪取呢?所以奪取政權絕非老子的“取天下”之意。若說是取得政權,“無事”和“無為”又是怎樣取得呢?這只能是五千文一貫主張的依道而行、修養天德,如此就會民眾歸往,自然成為天下所擁戴的君長,於是自動取得政權。所以五千文的“取天下”只能是獲取天下民心、民眾自動歸附。這就與戰國時期武力相加的情形截然不同。有辯者會說,老子的“取天下”針對的是那些企圖用武力奪取天下的人,是對那些人的忠告,換言之,老子的“取天下”是針對當時奪取天下的現實,他看到那些人爭來搶去沒完沒了,也沒有什麼好結果,所以才提出要用無事無為去取得天下。這個辯解在情理上倒是可行,那我們接下來來看看當時的史實。
其次,梁啟超等人所說的戰國時代才有奪取天下的事實,因其沒有詳細論說,不好置喙。但從史實看,所謂奪取天下或者說取得天下政權,是在戰國末期才有的事情。準確講應當是在秦昭王後期(前306年至前251年在位)至秦孝文王和秦昭襄王時期(前250年-前247)。秦自孝公變法(西元前359年),慢慢強大起來,成為天下最強國,而此前各國實力此消彼長,沒有任何可以取天下的實力和現實作為,這從前344年當時最強的魏國主持的逢澤之會、會後一起去朝見周天子;從前325年魏、韓、趙、燕、中山五國相王即可證實。但秦國雖然強盛,仍然憂懼“天下之一合而軋己也”(詳見《荀子》中《議兵》和《強國》兩篇)。西元前288年秦、齊甚至互尊對方為帝,旋即取消,足證此時沒有任何國家能夠有取天下的實際行動和現實能力,無非是相互征伐互有勝負的地盤爭奪。秦趙長平之戰(前260年)後,秦國才真正勢如破竹,有了併吞天下、代周而王的行為。前256年併吞西周【周考王時(前446年-前426年在位)分封其弟於今洛陽西,史稱西周國,西周國前367年又分裂為東周和西周】,遷其寶器,此年周代末王周赧王死而無後,天下權力象徵的九鼎遷往秦國。前249年東周小國滅,周朝徹底終結。前211年秦王嬴政一統天下。因此,按照梁啟超等人的看法,老子一書甚至老子其人應屬戰國末期,這樣一來將導致許多事實上的衝突,此不詳論。總之,梁氏對“取天下”的論斷在史實上是不成立的。當然,好辨者會提出思想上的、念頭上的“取天下”來應對,但基於同樣的理由,春秋時代也存在這種想法。我們可以在文獻中找到蛛絲馬跡,《左傳·宣公三年》:“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周德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這是西元前606年的事。《史記·晉世家》:“十二年冬,齊頃公如晉,欲上尊晉景公為王,景公讓不敢”。《史記·齊太公世家》:“十一年,晉初置六卿,賞鞍之功。齊頃公朝晉,欲尊王晉景公,晉景公不敢受,乃歸”,這是西元前588年的事(此事史學界見解不一,但不論是朝會禮制上的授玉、還是事實上的尊王,齊侯方面是有讓晉景公擔當天下王者之想法的)。《左傳·成公三年》:“十二月甲戌,晉作六軍”,杜預注雲:“為六軍,僣王也。萬二千五百人為軍”(這是前588年之事,事在齊頃公如晉之前,可能就是因為晉國作六軍僣王,所以齊頃公想賣個人情)。因而,老子一書完全可以是春秋時代的作品,“取天下”就是針對這樣的想法、念頭乃至晉國那樣的僭越。此外,天子即位也稱“有天下”,與老子“取天下”意有相通,《逸周書·太子晉解》載叔譽言:“太子晉行年十五,而臣弗能與言。君請歸,聲就複與田,若不反,及有天下,將以為誅”即其證。
再次,五千文中不少表述其實主要針對周天子、周王室,這從26章“萬乘之主”、五千文中的“天下”、“聖人”、“天下王”的有關表述中可以確知,此不煩證。
最後,先秦文獻中“取天下”也不少見,所論之意基本上與老子此章相近相通。本書顯然不會如那些缺乏深思出語驚人的學者那樣,斷定這些思想全都源自老子——就象他們論證老子晚出說的方式——但是,有可能接觸五千文的先秦諸子,應當受到老子的影響(這並不排除一些思想家經過獨立思考之後的個人認知,因為在經驗世界,具有一定的學識背景且對於人生世務、歷史現實善於洞察和運思者,往往會得出同樣的體認)。以下僅作簡單羅列,亦可見老子思想之影響,或者英雄所見略同之意。
《墨子·魯問》:“昔者,三代之聖王禹、湯、文、武,百里之諸侯也。說忠行義,取天下。三代之暴王桀、紂、幽、厲,讎怨行暴,失天下”。《荀子·榮辱》:“志意致修,德行致厚,智慮致明,是天子之所以取天下也”,同書《王制》:“故古之人有以一國取天下者,非往行之也,修政其所莫不願,如是而可以誅暴禁悍矣”,同書《正論》:“湯、武非取天下也,修其道,行其義,興天下之同利,除天下之同害,而天下歸之也。桀、紂非去天下也,反禹、湯之德,亂禮義之分,禽獸之行,積其凶,全其惡,而天下去之也。天下歸之之謂王,天下去之之謂亡”。《呂氏春秋·季春紀》:“湯問於伊尹曰:‘欲取天下,若何?’伊尹對曰:‘欲取天下,天下不可取;可取,身將先取’。凡事之本,必先治身,嗇其大寶。用其新,棄其陳,腠理遂通。精氣日新,邪氣盡去,及其天年。此之謂真人”。《管子·樞言》:“先王取天下,遠者以禮,近者以體。體、禮者,所以取天”,同書《霸言》:“夫先王取天下也,術術乎大德哉”。
有辯者會說,梁啟超雖沒有說戰國末期才有取天下的事實,但他說老子書作于戰國末(標題就是《論老子書作于戰國之末》),所以你上文說戰國末期才有取天下的事實恰好印證了梁啟超的說法。那好,上文所舉先秦典籍如《管子》、《墨子》等也理當作于戰國末(確切講作於前260年以後)。此外更重要的是,先前典籍中有許多“王天下”、“得天下”之語,這些“王天下”絕大部分不是描述遠古先王的情境,所以,與老子取天下民心的聖人王意同,而“得天下”則多半與老子“取天下”意同。按照梁啟超等人的看法,這些書也應當作于戰國末。茲摘其主要者列之於下,以供參驗。
王天下方面:
《國語·周語中》:“故王天下者必先諸民,然後庇焉,則能長利”,《禮記·中庸》:“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過矣乎”,《孟子·盡心上》:“君子有三樂,而王天下不與存焉”。《莊子·天道》:“一心定而王天下”。《墨子·尚賢中》:“今王公大人欲王天下、正諸侯,夫無德義,將何以哉?…其說將必挾震威強。今王公大人,將焉取挾震威強哉?傾者民之死也?民,生為甚欲,死為甚憎。所欲不得,而所憎屢至,自古及今,未嘗能有以此王天下、正諸侯者也。今大人欲王天下、正諸侯,將欲使意得乎天下,名成乎後世,故不察尚賢為政之本也?此聖人之厚行也”,《管子·形勢》:“欲王天下而失天之道,天下不可得而王也。得天之道,其事若自然;失天之道,雖立不安”,《管子·五輔》:“大者欲王天下,小者欲霸諸侯”,《管子·重令》:“而求王天下,不可得也”,《管子·君臣》:“王天下者,其道王之也”,《管子·形勢解》:“故曰:“欲王天下而失天之道,天下不可得而王也”,《商君書·開塞》:“故以王天下者並刑,力征諸侯者退德”,
得天下方面:《孟子·盡心下》:“不仁而得國者有之矣,不仁而得天下者未之有也”,《墨子·魯問》:“我得天下而不義,不為也”,《文子·下德》:“所謂得天下者,非謂其履勢位,稱尊號,言其運天下心,得天下力也”,《管子·霸言》:“得天下之眾者王,得其半者霸”。《商君書·畫策》:“自恃者,得天下。得天下者,先自得者也”。《吳起兵法·圖國》:“是以數勝得天下者稀”。
另外也有“爭天下”一說。《管子·霸言》:“夫爭天下者,以威易危暴,王之常也”。
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
神器:神奇的器物、神妙的事物。神:神妙、神秘。器:器具、器物。“神器”一詞為老子首創,後世多用以指謂國家政權。
敗:毀壞、損壞、破敗。
執:操縱、執持、主宰。
此段劉師培從王弼注文和《文子》引文,認為缺了“不可執也”四字,易順鼎、馬敘倫,高亨等附議之,各有徵引。然帛書本同王本,看來老子原文或即如此。另外,定州出土的竹簡《文子》作“地,大器也,不可執,不可為,為者敗,執者失”,而傳世本《文子·道德》作:“天下,大器也,不可執也,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均有“不可執”。但《淮南子·原道訓》:“故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無“不可執”。看來分歧在先秦就存在,估計帛書本和《淮南子》屬於另一傳本系統。本書認為,從文句看當有“不可執也”,一則可與下文“執者失之”對應,二則與64章“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相應。本書校訂文仍依王本。
故物或行或隨,或歔或吹,或強或羸,或挫或隳:
或:不定代詞。有的。
行:運行、活動。
隨:跟隨、跟從。隨亦通墮,墮有懶惰義,意指活動少,此意似更恰當。
歔:呵氣、噓氣。意指緩慢的出氣。意指溫暖。“歔”的文字含義於此費解,河上公注雲:““歔,溫也。吹,寒也。有所溫必有所寒也”,與帛書本的“熱”恰相對應。冬天人呵氣暖手即此意。故此處當意謂溫熱。傅奕本作“噤”,義為閉口、因寒冷而閉氣,《廣韻》:“噤,寒而閉口”,倒是與“吹”義對應。
吹:急促吹氣。意指寒涼。人對熱東西吹氣使其涼下來,蓋即此意。但吹與傅奕本的噤更能對應。
強:強健、強盛。
羸:衰弱、瘦小。
挫:曲折、折斷。
隳:崩塌、崩解。
炅:帛書甲本。熱、火氣。炅的“熱”義僅見于黃帝內經,《素問·舉痛篇》:“得炅則痛立止”,王冰注雲:“炅,熱也”。45章帛書甲本有“靚勝炅”,亦熱義。
壞:帛書甲本。腐敗、變壞、傷病。整理者釋為“培”。培:增益、培植。“壞”與“撱”的含義不大相應。乙本作“陪”,傅奕本作“培”,故當以“培”為是。
撱(wěi):帛書甲本。拋棄、撫摸。本字含義未達,整理者釋為“墮(huī)”。墮:毀壞、破敗。
隋:帛書乙本。本字含義不通,當通“隨”,義為跟從。隋亦通“惰”,義為懶惰,即動作遲緩或沒有太多活動。
䂳(cuǒ):帛書乙本。本字含義不通。整理者注雲:“‘或䂳’上似可據傅奕本、范應元本補‘或吹或強’四字,熱與吹對言,強與䂳對言。䂳,傅、範本作剉,折傷也”。整理者以此思路已對帛書甲本做了補足。高明《帛書老子校注》釋為“吹”,認為䂳、吹二字“古為雙聲疊韻,音同通假”。
陪:帛書乙本。增進、增益。本字含義亦通,整理者釋為“培”。《左傳·僖公三十年》:“焉用亡鄭以陪鄰”,杜預注雲:“益也”。
墮:帛書乙本。敗毀、敗落。
此段諸本文字差異頗大,早前注家意見紛紜,帛書本出土後更複如此。
因其于此處文意無關痛癢,故本書不一一具引。王弼對此章的注解比較恰當:
“萬物以自然為性,故可因而不可為也。可通而不可執也。物有常性,而造為之,故必敗也。物有往來而執之,故必失矣。凡此諸或,言物事逆順反復,不施為執割也。聖人達自然之至,暢萬物之情,故因而不為,順而不施。除其所以迷,去其所以惑,故心不亂 而物性自得之也”。
此段之意是事物 各有其不可變易的天性,這些不變的天性 有些甚至是對立衝突的。天性既不可變易,那就只能順應之,否則就要傷損他、就會毀壞它。“天下”更是神奇的東西,人如不以其道卻用自己設想的方式方法去獲取、去強制、去改易、去宰割,那麼結局就是“敗之”和“失之”。
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去:離開、去除。
甚:貪愛聲色、耽于喜樂。《說文》:“甚,尤安樂也”,意指過度逸樂。河上公注雲:“甚謂貪淫聲色。奢謂服飾飲食。泰謂宮室台榭。”
奢:奢侈、揮霍。
泰:驕縱、放肆、傲慢。
聲:帛書甲本。通“聖”。
大:帛書甲本。通“太”,意同“泰”。
楮(chǔ):帛書甲本。本字含義不通,整理者釋為“奢”。楮、奢、諸古屬魚部,音近可通。
諸:帛書乙本。本字含義不通,整理者釋為“奢”。
三、校定及譯文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故物或行或隨,或歔或吹,或強或羸,或挫或隳。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想要獲取天下 而有意事為,我看他是不能如願的。天下(民心民意)是一個神奇的東西,不可有意作為。有意作為者敗壞他,執持不放者失去他。萬物有的自主運作、有的跟從依隨;有的溫暖、有的寒涼;有的強健、有的羸弱;有的一折而斷、有的一觸崩塌。所以聖人遠離過度逸樂、去除奢侈豪華、放棄驕縱傲慢。
四、章句詳解
此章前段講述“有為”無法贏得民心民意。即強行執取、有意拉攏等,不可能真正獲取 民眾擁戴,反而會對民眾 造成傷害,反而會失去民心。
後段以自然界萬物的 不同性象,來闡述不能強制和無法整齊劃一 這個道理。
隱含著只有依順大道、以“無”為用,方是治國為政之道。最後告誡統治者 不要極端過分。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
“取天下”意指獲取天下民心、取得天下擁戴,並非指奪取天下君位、獲得統治天下的權能(當然,取得天下民心就意味著取得了天下統治權,但老子之意乃是指贏得民心)。“天下”不是指統治權力、九五尊位,而是指民心民意(後文“天下神器”也是此解的確證。若如往舊注解那樣當成王位王權,勢必會得出王權是神奇之物、甚至是冥冥之中天定神賦,但此解與五千文意旨不合。況且老子不至於不知道現實社會中統治權力都是強力智謀所獲得)。“為”是有意作為、成心事為,意指用各種手段方式如強制、教化、欺騙、利誘等去有心造作。“不得已”是說不能得逞、無法如願。在老子看來,民心民意不可採用手段獲取、不可有意為之。唯一的方式就是依道而行,民眾自然擁戴、自然歸依,這才是永恆不易的根本途徑。
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
民心民情、民意民志,這是一個非常神奇微妙的東西,根本就不可能採取手段獲得。無論是強力壓服、暴力驅使,還是智計百出、算無遺策,無論是教化訓誡、還是故施恩惠,都不可能成功。或許偶爾能夠奏效、但效用短暫且有後患。有意為之者必將敗壞之,強權逼迫則民眾受傷受損、身服而心不服,愚弄欺蒙則民眾情感被辱、終必離心離德。教導馴化則因統治者表裡不一而失去效力(老子的主張是統治者親力親為),小恩小惠雖有短期之效卻無長久之功(如果能夠普施且持久,倒也不失為一種辦法)。那些總怕民眾不歸附、民眾不擁戴的蠢材們,雖然搜腸刮肚、用盡力氣,但都屬白費,既然民眾不擁戴,那他的王位就岌岌可危乃至喪失了。
故物或行或隨,或歔或吹,或強或羸,或挫或隳:
此段老子以自然界事物(實際上包括人甚至主要是指人)的不同性情、不同方式為例,表明無法用某種確定的方式去統一之、改易之。唯一的途徑就是大道那樣的“無”,亦即“無為、無事、無欲”等等。萬物以其天性而運作活動,這些天性是無法改變、無法支配的。有的主動地運行、自主地活動、比如日月晝夜。有的只能順從跟隨,比如風吹而塵土飛揚。有的天性溫良和順,有的天性躁烈激切。有的強勁有力,有的瘦弱乏力,有的可以折彎,有的一碰就碎。自然界氣象萬千、生命物各有其性,人類也同樣。這就表明,沒有一種固定確定的方式,可以適用於所有的存在物。如果強行用一種或數種方式去規範萬物、去役使萬物,那麼要不將萬物毀損,要麼自身遭殃。
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聖人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順物之情、抱道而行。他柔弱和緩,謹慎從事,不偏執、無偏向,不以己意己願而強行驅使。這樣即便不明萬物之情之理,但因方式得當,因而對萬物沒有傷損。在人生社會領域,聖人則是不極端、不過度。他不貪愛享樂、不奢侈淫佚、不放縱恣肆。聖人這樣作為,就對民眾沒有索求盤剝、就不會勞民傷財,臣屬也不會群起效仿,於是民眾不會受到損害。此段即是統治者自我修養、自我斂約的原則、指向,也涵藏著治國為政不能偏激極端之意。
Re: 公案很難懂
發表於 : 週二 2月 18, 2025 11:09 am
由 新老怪
妄想——分別心——能變境界,十法界依正莊嚴。無始無明
我執—煩惱障業情執我見,實為愛根。執著—惑法執—所知障苦
愛根不除,心何由淨。
Re: 公案很難懂
發表於 : 週二 2月 18, 2025 4:14 pm
由 新老怪
第二十一段言法無可說,所說非法。
佛恐世人因色相俱不可見,如何為人說法呢?本段用以破此疑?
佛告須菩提,汝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有所說法,莫作是念,如來因機緣相感,隨人悟性,為之指點,初未嘗有說法之念。
何以故,若人不解此意,是疑佛有執法見矣,故為謗佛。
須菩提,說法者,無法可說,是名說法。
真空妙理,本來無法,不過為眾生 祛除外妄而說,是名為說法而已。
爾時,慧命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於未來世,聞說是法,生信心不?
慧命者,法華經云:慧以德言,命以壽言,即長者之意。
空生恐未來眾生,聞是無法之法,無說之說,不能信解,故有此問。
佛言須菩提,彼非眾生,非不眾生,眾生各具有佛性,故云非眾生,
現未解脫,故云非不眾生。何以故,
須菩提,眾生眾生者,如來說非眾生,是名眾生。
眾生之所以為眾生者,但未了悟耳。若能了悟,即可立地成佛,超於眾生之外,現猶未免為眾生耳。
所以佛說非眾生,是名眾生。若能瞭解眾生真意,又何憂眾生之不信佛法 無說之說耶。
Re: 公案很難懂
發表於 : 週二 2月 18, 2025 5:50 pm
由 新老怪
降來玄黃訴心傷
題曰:述說天時
呵呵呵!吾笨老祖金公祖師是也,今引領白陽二盤安東組高金澄徒孫與大眾結緣,吾暫不表,令大帝乩示。
吾白陽二盤安東組高金澄老前人是也,今由彌勒古佛引領入白陽第五代祖師道場,吾誠惶誠恐,恩奉
天母懿旨恭入祖師堂,參叩
母駕頂禮住世祖師及向堂中陪著天書之諸賢士一一來問好。白陽大戲開演,一場場修道智慧、毅力及勇氣考驗,正一幕幕上演,吾不忍後學受考受磨,猶然不曉天時道運,是故向上天老母請旨結緣。
白陽大戲正上演
幕幕刻劃人心險
人以私心追求道
怎能悟道大公顯
一私一無一明忒
一心一明一無這
忒悟是這光明眼
自古禪者悟這箇
這箇本來無須尋
把心放空是在這
可惜眾生心滿識
以識為己悟這箇
這箇那箇處處道
如見太陽無不照
無處不照大光明
心若光明人心無
禪悟悟禪當機是
機是本心來顯照
本心處處機機當
不需刻意來求悟
吾在世上內求心
以心當悟處不離
亦以此心引導眾
引領後學悟己心
三寶心法以性前
性生心來身導行
再由身心性觀照
回溯此身是那心
是真是假是迷悟
若假是迷當下省
內觀己心離造作
復覺本心無真假
如如自然己是矣
不在文字形相執
咳咳!
十八支脈本天意
傳承十八道盤矣
天然月慧祖師歸
遺留眾徒沙一盤
各隨前輩去修持
前輩有悟有迷矣
得悟能隨悟字輩
迷悟皆跟執相修
所以道盤呈紛紜
各說己是胡不歸
糊糊塗塗來論道
如何回歸真如實
不識自己先天性
如何引眾識本來
此是一大因緣事
生死大事怎隨便
一句救人一話陷
錯誤之言引人顚
顛倒錯亂失自己
自己迷失佛何救
是故道盤開有祖
開啟正見祖任負
祖祖相承脈脈道
一脈心傳不斷絕
師若明燈黑夜照
徒望燈光契引歸
失去明燈黑暗行
難免走錯落深淵
大道傳世近百年
彌勒金公天然祖
月慧菩薩中華母
傳承二代最堅實
大德光輝遍九洲
是而弟子佈全球
第三第四代道盤
人心造作天意離
傳承不遂天心憂
諸天仙佛打幫助
人心私意誤全局
使得道盤難傳承
上天不得佈暗樁
圓通古佛領命凡
一縷靈光來倒裝
為救天道亂道盤
咳咳!
自吾回天賜果位
老母慈悲厚德謂
吾之一心繫道盤
方曉大局是這般
在世同眾凡胎眼
無形造化怎能明
咳咳人心道心別
人心私邪誤蒼生
後學追隨前人輩
前人踏差後學隨
一人錯來萬人誤
如此這般因果為
誰人負責誰敢擔
諉過推責人心然
攬功贊己自滿付
如此修道吾不懂
曠劫沉淪無日明
話說道運已曙光
五代祖師接聖脈
老母親敕非代頒
視同皇母在人間
三界聽旨理不違
如此三曹普度遂
號令萬靈同大道
普度收圓大同世
祖師賦命非一般
否則如何拯蒼生
如何三曹一心歸
在此呼喚吾道親
安東彌勒山道場
老母親敕聖堂號
上天肯定眾道親
修道辦道一心正
不偏不倚天心許
方賜道場在人間
彌即廣慈勒為悲
一心動來慈心至
一念思來悲願生
慈悲為願度眾生
是為上天淨土顯
天欲人間不分別
前人後人與來人
皆是代代薪火傳
來者為後但為祖
是而諸天朝祖顏
無形遵命有形何
歸宗認祖方為道
天命移轉不久後
無有天命難辦道
上天老母決心整
時也運也氣數也
不容延宕再曠廢
無形玄祖待何日
一脈殘落天忍見
一盤散沙零零落
必須回歸大一統
回歸正系稱一貫
先天大道應運起
一貫大道歸先天
由祖帶領撥亂源
方呈眾生慧命光
無祖無師難傳承
各遂己是稱道霸
以己為尊掌道場
後學畏前天命壓
不聽前輩逐道場
以前為天顛倒顛
咳咳!
吾言至此心難過
尚也心慰吾道親
能以正道來修辦
但是天命權在天
不是人意說的算
天命已在道五盤
淨光祖師掌道尊
白陽弟子皆須歸
方能天命慧命貫
從此開始造新局
萬國九洲再開創
記住記住吾之言
天命為尊以天意
切莫人意胡忖測
吾不得已藉乩筆
來到白陽第五盤
由外觀內理性見
由內觀外永不明
知否知否吾用心
良苦悲切當否悟
筆之至此時不多
古佛命吾言至此
訓文內容詳參悟
殷盼大道光明天
後學後學眾後學
吾不多言回理天
咳咳!
吾批至此,不再言,辭叩
母駕隨駕古佛回理天
Re: 公案很難懂
發表於 : 週三 2月 19, 2025 9:48 am
由 新老怪
原32章 1
一、原文 1
二、注释辨析 2
三、校定及译文 4
四、章句详解 5
原32章
一、原文
王弼本:
道常無名。朴雖小,天下莫能臣也。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
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
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
譬道之在天下,猶川谷之于江海。
傅奕本:
道常無名。朴雖小,天下莫能臣。王侯若能守,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焉。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所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猶川谷之于江海也。
郭店甲本:
道亙亡名僕唯妻天 弗敢臣侯王女能獸之萬勿𨟻自 天 相合也以逾甘𩂣民莫之命天自均安 折又名名亦既又夫亦𨟻智止智止所以不 卑道之才天下也猷少浴之與江𣳠
道恒亡名。樸雖微,天地弗敢臣。侯王如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也,以逾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安。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所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也,猶小谷之與江海。
帛書甲本:
道恒無名楃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𠔌以俞甘洛民莫之□□□□焉始制有□□□□有夫□□□□□□所以不□俾道之在□□□□□浴之與江海也
恒無名,樸雖小,而天下弗敢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俞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焉。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所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也,猶小谷之與江海也。
帛書乙本:
道恒無名樸唯小而天下弗敢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俞甘洛□□□令而自均焉始制有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所以不殆卑□□在天下也猷小浴之與江海也
道恒無名,樸雖小,而天下弗敢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俞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焉。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所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也,猶小谷之與江海也。
二、注釋辨析
道常無名:
常:永遠、永恆。
無名:沒有名聲、不具名望。“名”是五千文核心概念,但此處之意簡明,是名聲、名望、名位義。“道常無名”意思是說大道是無名之輩,籍籍無名。不像有些東西名聲顯赫、大名鼎鼎。但是這個卑賤的無名聲者,合天下所有之物,卻也不能臣服他、役使他。
亙:郭店甲本。同“恒”。
亡:郭店甲本。通“無”。沒有。
恒:帛書甲本、乙本。恒久、永恆。
朴雖小,天下莫能臣也:
樸:素樸、質樸。意指純粹天然自在的本真性象、本真形態。
“樸”是整個五千文的重要概念,實則是大道的另一種表述,當老子用“樸”代指大道時,主要突出其質樸無華、敦厚樸實、原始本真、不圖榮華、簡要平易、不分不離的品性。參見28章分析。
雖:雖然、儘管。
小:低微、卑微、輕微。
往舊注家基本從形狀大小方面解釋“小”。但此處之意乃是卑微、低微。“道”不象天、地、君、卿那樣有顯赫的威名,實屬無名之輩、無名小卒。所以按照世人的見解,自然是微不足道、人微言輕的卑微者、卑賤者。8章說“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64章有“欲不欲”、“學不學”與此處之意相通。39章在闡述“一”時,說“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也是佐證。
臣:制禦、臣屬、使其臣服。
僕:郭店甲本。本字含義未達,當通“樸”。
唯:郭店甲本、帛書甲本。連詞,雖然。
妻:郭店甲本。本字含義不通,整理者釋為“微”。微細、卑賤。
楃(wò):帛書甲本。本字含義不通,整理者釋為“樸”。
“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也”近代以來句讀頗異。
胡適等斷句 為“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也”,殊為怪異,
蔣錫昌力辟其非,然卻將“道常”錯誤地 解讀為“常道”。高亨則認為“無名”後當有之字,即原文當是“道常,無名之樸”。
古棣綜合各家之見,斷句為“道常,無名之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也”。
也有斷句為“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也”。但這些都是錯誤的句讀,
主要緣故是諸家 沒有正確地理解“樸”、“小”之意。這裡不擬一一細辨,本書的見解如上。
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
守:遵守、持守。
自:自己、自動。
賓:歸順、賓服。
勿:郭店甲本。通“物”。
女:郭店甲本。通“汝”。
獸:郭店甲本。通“守”。
𨟻(jiàng):郭店甲本。本字含義不通,當通“將”。
:郭店甲本。字書未見,整理者釋為“賓”。
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
合:結合、會和。
降:降落、生成。
甘露:雨水。甘:甘美。露:露水。
莫之:沒有誰。固定結構,莫是表示否定的副詞,沒有。之是代詞,誰、什麼。
令:命令、指使。
均:均勻、平均。
:郭店甲本。字書未見,整理者釋為“地”。
逾:郭店甲本。本字含義未達,當通“輸”,傾瀉、輸送。逾、俞(帛書本)古屬余母侯部,輸古屬書母侯部,音近可通。
𩂣(luò):郭店甲本。雨水。
命:郭店甲本。命令。命、令為同義詞,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在事為命,在言為令,散文則通,對文則別”。
天:郭店甲本。本字含義不通,整理者釋為“而”。
安:郭店甲本。句末助詞,相當於“焉、然”。
𠔌(jué):帛書甲本。本字含義不通,整理者釋為“合”。
俞:帛書甲本。本字含義不通,當通“輸”。整理者注雲:“俞,乙本同,通行本作降,疑讀為揄或輸”。
洛:帛書甲本。本字含義不通,整理者釋為“露”。洛、露古屬來母鐸部,音同可通。
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
始:初始、開初。實指大道。
制:製作、創制。意指設置國家組織機構、法度規條等。
名:名稱、名分、名言。實指各類以名詞術語表示的法令制度、名分禮儀、官職名位、行為規範、思想觀念(主要指價值觀念和評價尺度,如仁義、美醜、善惡等等)。總之,是泛指國家和社會的建制。往舊和現今注家多認為是名分、名言,此解過於狹窄。此章有“侯王”,又有“始”、“制”,明顯是指統治階層制定的國家和社會中各類人為建構。所謂“有名”,無非是指用名詞術語體現的這類建制。所謂“知止”,是說不要過於繁苛,不要不斷地滋生蔓延。22章說“少則得,多則惑”即與此相應。況且大道簡一、質樸無華,依道而行才是正途。“始制有名”也有注家釋作“道”制約“有名”,也即“無名”制約“有名”,從五千文主旨看,此解只能轉折相通。
亦:結構助詞,無實義。
既:副詞,既然、已經。
止:停止。
殆:敗壞、危殆。
:郭店甲本。字書未見,整理者釋為“始”。
折:郭店甲本。裁斷、判斷。本字含義未達,整理者釋為“制”。折古屬禪母月部,制古屬章母月部。音近可通。
又:郭店甲本。通“有”。
智:郭店甲本。通“知”。
譬道之在天下,猶川谷之于江海:
譬:比如、譬如。
之於:對於。表示前後兩項關係的固定格式。之是助詞,於是介詞,引介關係物件。
卑:郭店甲本、帛書乙本。本字含義不通,整理者釋為“譬”。卑、俾古通,帛書甲本作俾。
才:郭店甲本。通“在”。
少:郭店甲本。小。
浴:郭店甲本、帛書甲本、乙本。通“穀”。
𣳠:郭店甲本。同“海”。
俾(bǐ):帛書甲本。通“比”,比喻、比方。
小:帛書乙本。微小。小穀:山間小溪流。
此段馬敘倫等人以為是66章錯簡,此見非是。此段與上文“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相呼應,表明持守大道、民眾歸往,就象江海與百穀千溪那樣。
三、校定及譯文
道常無名。朴雖小,天下莫能臣也。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猶川谷之于江海。
大道永遠籍籍無名。它質樸無華,縱使在世人看來低微卑賤,但整個天下沒有什麼能使他臣服。王侯如果能夠奉行大道、持守質樸,萬物將自動歸順。天地交合,降下雨露。沒有誰命令,但卻自然而然地均勻分佈。根據大道原理制訂規章制度,既然有了名分法規,就當知適可而止。知止不繁才能沒有危殆。打個比方,大道在天下,就如川谷與江海那樣。
四、章句詳解
此章告誡統治者當奉守大道,如此民眾自可歸附、萬事自可調諧。自然界、人類社會有著自身的機制理則,能夠自發形成良性秩序,不須人為施設。建國立邦,確實需要各類建制,但一則必須根據大道性理制訂,二則必須有所節制,不可有意興造而趨於繁苛混雜,否則必將導致災殃。
道常無名。朴雖小,天下莫能臣也:大道永遠都沒有名望、名譽、名分。這樣一個猶如 鄙野村婦般籍籍無名、金榜不見的東西,自然是世人眼中的卑微者。
大道隱而不顯、質樸無華,平易率真、沒有榮光,他只是默默無聞地 養護滋育著一切,常處卑下之地,柔弱和緩、不圖顯耀,按照他的本真天性 運演活動。
可是,就這樣一個卑賤不堪的無名之徒,天下間任何東西 都沒法使他臣服、都無能讓他折腰,集天下所有東西之和,也無力讓他改變。
“道常無名”主要寓意 不必逐求名位聲望,也為下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做了鋪墊。“朴雖小,天下莫能臣也”,寓意原始本真的情形才是最長久最無法改易的東西,而虛華浮名、榮光顯耀以及人為構築的繁華景象都非恒常本真之性。
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
王公們如果能夠奉道守樸,那麼萬事萬物將會自動歸附和賓服。
“萬物”實指民眾,但也可能隱含著天人關係這一意蘊。侯王們如果能明于大道、依道而行、堅守素樸、不事榮華、沒有貪欲、不用強力、政令簡易、以誠待物,凡此種種,民眾自然會望風而服、自願歸依,於是政清人和、民眾康樂,社會一片祥和。這不是比整日算計、暴力制服一類方式更有效果嗎?需要注意這裡的“守”,這是讓侯王們自“守”,而不是說侯王們讓別人“守”,這才是關鍵之處。往舊和現今注家時常忽略了五千文中這一關鍵性主旨。
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
天地交通融匯,共同形成了雨露甘霖、滋潤萬物。民眾沒有指使,但是雨水卻均勻分佈。
“天地相合,以降甘露”表明老子認為雨水 是天地共同運演而成,不過這一點並不重要。此段的意旨在於,自然狀態下的運作,能夠自動達到公平公正。而人為地有意地興制構建,基本是對自然狀態、自然機制的破壞。這正是老子的一貫見解。
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
國家社會 由於人口眾多、區域廣大,必然需 要制定一些法令規約、禮儀規範、組織架構、職責分工、名分名位 等社會需要的規章制度。
這些全都 是是以名詞術語表現出來,故謂之“有名”。
然則如何制訂?原則何在?根據是什麼?
這當然是大道性理,如“公平、正當、無私、平等”之類。
此即“始制有名”的基本意旨。
“始制有名”也表明,老子絕非主張沒有任何“名”(洞明世事的老子不至於如象牙塔里的哲學家那樣昏庸無知)。問題的關鍵是,既然有了“名”,應當“知止”。這就是說不要有意地成心地去增添、滋生這類人為建構。換言之,不要將那些建構搞得紛繁多樣。“知”是知曉、明白,“止”是停止、休止。“知止”是說知道歇止。這就表明,此處的“知止”意味著將人為有意的構建和創制停下來,也就是說,老子的“知止”是針對那些挖空心思有意興造的做派,尤其是針對那些為了自身利益、滿足自身情欲的有意興制。但“知止”定然不包括必須進行增添、必須進行改良的建制。
那麼不“知止”又將如何?老子認為不知止必定導致禍患危殆。歷史上各個朝代敗亡時都是法令繁苛、冗員多有,倒是對老子洞見的證實。事實上老子此段蘊涵著深遠之理。撇開那些最初制定時就大有漏洞不足、以及隨著世事的演進而需要完善補足的建制不談,多數都是統治者出於私欲、為了滿足自己階層的利益而有意興建,這些興建進一步導致社會問題,為了解決這些問題又進一步興造建構,如此進入惡性循環,無休無止而最終崩盤瓦解。然則出路在哪裡?最根本的一條就是統治者收斂自己的心欲、斂約自身的行為、不要有意地製造事端、滋生混亂,要以大道為原則和指歸,這才是光明之途。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任憑事態繁複,吾只抱道守一;若“能濁以靜之”,世事自可安寧。五千文中與此段之意相通者多有,最直接的如28章、58章等,此不煩舉。
此段也是老子改良層面的基本內容之一,我們在本書第五篇討論。
譬道之在天下,猶川谷之于江海:
大道與天下萬物相比,就如同江海與川流溪穀。
百川歸海、萬物從道,統治者 如果能夠明白此理,奉道不失,民眾自會歸從,天下必將大治。
Re: 公案很難懂
發表於 : 週三 2月 19, 2025 10:50 am
由 新老怪
第三第四代道盤
人心造作天意離
傳承不遂天心憂
諸天仙佛打幫助
人心私意誤全局
使得道盤難傳承
上天不得佈暗樁
圓通古佛領命凡

人心私意誤全局
所有的宗教,最初教主 皆依慈悲心渡眾,最終傳承者 以私心敗亡。
大道公平無私,如日普照。
佛說眾生即非眾生,是名眾生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佛道有別嗎
可名,非常名,名
說眾生 即非眾生,是名眾生
Re: 公案很難懂
發表於 : 週四 2月 20, 2025 7:47 am
由 新老怪
原35章 1
一、原文 1
二、注释辨析 2
三、校定及译文 3
四、章句详解 3
原35章
一、原文
王弼本: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樂與餌,過客止。
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用之不足既。
傅奕本:
執大象者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樂與餌,過客止。道之出言,淡兮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用之不可既。
郭店丙本: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坪大樂與餌 客止古道□□□淡可其無味也視之不足見聖之不足𦖞而不可既也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大。樂與餌,過客止。故道□□□,淡呵其無味也。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而不可既也。
帛書甲本:
執大象□□往=而不害安平大樂與餌過格止故道之出言也曰談呵其無味也□□不足見也聽之不足聞也用之不可既也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大。樂與餌,過客止。故道之出言也,曰:淡呵其無味也,視之不足見也,聽之不足聞也,用之不可既也。
帛書乙本:
執大象天下往=而不害=安平大=樂與□=過格止故道之出言也曰淡呵亓無味也視之不足見也聽之不足聞也用之不可既也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大。樂與餌,過客止。故道之出言也,曰:淡呵其無味也,視之不足見也,聽之不足聞也,用之不可既也。
二、注釋辨析
執大象,天下往:
執:執持、保有。意指奉行大道、遵守大道。
大象:弘大的景象。指大道。
“象”是道中的兩類存在之一,此處用大象代指大道。
往:歸往、去往。
往而不害,安平太:
害:傷害、損害。
安:安定、安全、安適。
平:公平、平正、平等。
太:通“泰”。康寧、順利、暢達。
坪:郭店丙本。平坦。本字含義未達,整理者釋為“平”。
大:郭店甲本、帛書甲本、乙本。通“泰”。
樂與餌,過客止:
樂:音樂。泛指一切令人愉悅的東西。
餌:飲食。泛指滿足口腹之欲、身體所需的東西。
過:過往、路過。
客:客人,旅客。
止:止步、逗留。
:郭店丙本。字書未見,整理者釋為“過”。
格:帛書甲本、乙本。本字含義不通,整理者釋為“客”。客古屬溪母鐸部,格古屬見母鐸部,音近可通。
有人以為“樂與餌,過客止”,是老子主張鐘鳴鼎食、韶樂美酒,這樣就連過客 都被吸引過來,這恰恰與老子之意相反。
前文“執大象,天下往”是說抱道而行,天下歸往,已經非常明確地 指出如何作為,天下民眾才能歸往,此處又講“樂與餌,過客止”明顯是批評當時現實。
宴樂美食,只能讓匆匆過客暫時留步,如果不能繼續提供,那過客就一溜煙 自顧自地跑路了。
需要注意過客這個詞,既然是客,那他的家 就不在這裡,吃完喝完就完事兒。
“樂與餌,過客止”有著非常深刻的意味。後世歷史和近當代現實,無不印證了這一洞見。
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用之不足既:
出口:說出來、說出口。
淡:味道淡薄。
不足:不能夠、不足以。
既:盡、完。“用之不足既”意謂永遠用不盡,效用無窮無盡。
古:郭店丙本。通“故”。
可:郭店丙本。當通“呵”。
聖:郭店丙本。本字含義未達,當通“聲”,義為聽。
𦖞(wén):郭店丙本。同“聞”。
三、校定及譯文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樂與餌,過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用之不足既。
執持大道,天下歸往。來歸又沒有傷損,則安寧、公平、康泰。
妙樂美食,只有過客止步。
大道一講出來,淡而無味,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但其效用 無窮無盡。
四、章句詳解
此章講述依道而行、妙用無窮。批評了當時奢華無度的現實,指出用財貨玩樂等手段 收買人心只有一時之效,絕非長久之計。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
“大象”即“大道”,“象”是道中兩類存在之一,此處用大象代指大道。
守道不離、依道而行,於是天下來歸。
民眾來歸 且又不受傷害,於是安寧安定、不會離開,公平端方、沒有歧視,社會安康、富足長樂。
“往而不害”並非是告誡統治 不要去傷害來歸的民眾,而是說統治者 依道而行,這樣的治理本身 就不會對來歸的民眾 造成傷害。
“安”意指安寧不躁動、安定不離亂、安適不危險。
“平”意指公平無偏私、公正不無邪佞、平等無歧視。
“太”意指順利無坎坷、安康無匱乏。此段屬於三個層面中的理想層面。
樂與餌,過客止:
與“執大象”相反,統治者卻用音樂美食招徠民眾、籠絡臣僚,這怎麼能長久呢?除非能夠一直提供。所以,當統治者宴飲完畢,無法繼續滿足人們的口腹之欲時,一眾食客自然一哄而散、去而不返,於是統治者門前冷落車馬稀。此段主要是針對統治上層拉攏臣屬的做派。這是歷代統治上層的常用手段,然而為利來者無利可圖時就別有打算,為名來者名位不升就心生怨怠。以名利結合者以名利分手、因名利而結盟也因名利而成仇,此乃世間常情。何況以名利財貨收買,往往買到假冒偽劣、濫竽充數之屬,買到的是曲學阿世、自私貪婪、魚肉百姓而遂己欲的蠹蟲饕餮之輩,買到的是無德無才、欺名盜世、結黨營私、陷害忠良的無恥奸佞之徒,他們是為了名利而來,本質上就涵有敗國毀家的因素。國家有事,他們要麼無能應對,要麼各奔東西,事實上統治者的江山大半毀在這些人手裡。
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用之不足既:
大道與美食妙樂不同,沒有味道、看不見、聽不到、摸不著,但是它效能廣大、效用持久。統治者當以大道吸引人們、收買臣屬。這樣招到麾下的都是向道而進之輩,都是同志、同德,他們與統治者一起奉道不失,如此國家焉會敗亡?天下怎會大亂?
Re: 公案很難懂
發表於 : 週四 2月 20, 2025 10:45 am
由 新老怪
宗門雜錄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 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 文字,教外別傳,附囑摩謌迦葉。
宗門雜錄曰:「吾有 正法眼藏涅槃 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 文字教外別傳,附囑摩謌迦葉。」
Re: 公案很難懂
發表於 : 週五 2月 21, 2025 8:36 am
由 新老怪
原37章 1
一、原文 1
二、注释辨析 1
三、校定及译文 6
四、章句详解 6
原37章
一、原文
王弼本: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夫亦将无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
傅奕本: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王侯若能守,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夫亦将不欲。不欲以靖,天下将自正。
郭店甲本:
𧗟亙亡为也侯王能守之而万勿𨟻自𢡺𢡺而𨿜 将贞之以亡名之 夫亦𨟻智足智以朿万勿𨟻自定
道恒亡为也。侯王能守之,而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将镇之以亡名之朴。夫亦将知足,知以静,万物将自定。
帛书甲本:
道恒无名侯王若守之万物将自𢡺=而欲□□□□□□□之以无=名=之=楃=夫将不=辱=以情天地将自正
道恒无名。侯王若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镇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辱。不辱以静,天地将自正。
帛书乙本:
道恒无名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而欲作吾将阗=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辱=以静天地将自正
道恒无名。侯王若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镇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辱。不辱以静,天地将自正。
二、注释辨析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
常:恒常、永远。
无为:不成心造作、不有意事为、不为了自己的生存 而运演活动、不因为自己的喜好偏私 而造作事为。
可简单归结为两方面,一是不因私欲而有意造作、图谋。二是顺应机理法则,不违背、不干涉,任凭万物以其自性而生存活动。参见3章、64章辨析部分,细致辨析见本书第三篇“老子经济观”一节。
无不为:无所不为、无所不成。为:营造、作为、施为,此处的准确含义是成就、造就。我们知道,所有事物均为大道衍生和养育。但大道并未指使宰制、更未教导指令,他是让万物按其天性自为自在。所以“无不为”绝不是说大道可以干任何事情、能够作任何事情——比如他可以象日月那样运转、可以象天地那样降下甘露、可以象蛔虫那样在生物肚子里活动,如此等等——而是说大道能够成就任何事情、能够造就任何事情、能够培植出各具情态机理的万千事物。大道为何能“无不为”?就是因为大道“无为”。如果大道“有为”,那就没有这么丰富多彩的万千事物了。统治者如能效法大道,那么民众自然安康、社会生气勃勃,有序和谐、长治久安。《淮南子·原道训》:“所谓无不为者,因物之所为”,较为贴近老子之意。
𧗟:郭店甲本。“道”的古体字。
𠀕:郭店甲本。通“恒”。
亡:郭店甲本。通“无”。
恒:帛书甲本、乙本。永远。
“道常无为”帛书两本并作“道恒无名”,郭店本出土前,有人以为老子原作“道恒无名”,但郭店本一出,却与王本等传世本同,足证帛书本有误,当然更有可能是这样的情况,在战国时代传本文字已经有异了(详见本书绪论部分“道德经传本的几个问题”一节)。
郭店本、帛书两本均无“而无不为”,亦有人认为“而不无为”乃后世所增。但帛书本48章当有“无不为”(帛书两本48章均有残损,然整理者的补缀是正确的)。48章是讲述修道之法,最高境界就是“无为”,因此可以确定“无为而不无为”也是大道的特点。此外先秦西汉道家文献都有“无为而不无为”这样的表述或类似的说法。也是对“无为而无不为”的支持。
事实上,“而无不为”的有无,对此章之意以及五千文意旨而言,没有任何增益或减损。大道是无为的,但却无所不立、无所不成,因其“无为”故可滋育和成就万事万物。因此单凭五千文相关表述,我们依然可以推定“无为而无不为”这一大道的基本特性。
早前注家对“无为”的理解大多正确,但对“无不为”则时常偏离老子原意。有两种较大的理解,兹简述如下。
一是将“无不为”当成大道自己可以直接作成任何事情,此非老子本意。老子的意思是大道无为,但可以滋生出万千事物、可以造就各具情态的森罗万象。一个是直接造作、自主制造,一个是间接效果、因应万物。老子的意思是后者,即自己以无为的方式却达到无不为的结果。具体见上文分析。
正是在这种错误的理解中,有人将“无不为”当成潜在性、可能性、潜能等等。打个比方,你什么都没干,这时你就具有干任何事的可能。你正在干某事,那就无法作其他事。这在逻辑和事实上都是正确之见,但却完全不是老子之意,乃是将行为主体做了混淆。在老子这里,大道和万物是不同的行为主体,大道无为,故能有万物的各种自然运演和万千情态。而潜在性、可能性这类理解,却是说大道无为,故大道有作任何事情的可能性。
“无为而无不为”也可这样看待。从大道自身审视,大道没有任何情志心欲,不是有意地去制造万事万物,不是成心地让此物如此、让彼物那般,这就是“无为”。然从结果审视,万事万物都由大道生成和养育,各具情态、不一而同,这就好象大道能够制造每一样东西且赋予不同性情那样,这就是“无不为”。
二是臣下有为(此解本与此处经文无关,放在此处辨析是为了消除这一不合五千文“无不为”和“有为”的理解)。这是从《庄子》就开始的错误之见。《庄子·天道》:“上必无为而用天下,下必有为为天下用,此不易之道也”,《庄子·在宥》:“何谓道?有天道,有人道。无为而尊者,天道也;有为而累者,人道也。主者,天道也;臣者,人道也”。这两段不是对老子原文的注解,而是自行阐发,并且对“有为”的用法用意与老子截然不同(老子的“无为”是不因己意而生造,“有为”则是满足己意而生造,《天道》篇的“有为”实则意指做事、干事,不是老子所说的“有为”,《天道》篇的“无为”之意较为模糊,似乎是说君王什么都不用干、不去干,若此就与老子的“无为”大异其趣)。《庄子·天道》的这类意思被宋徽宗在注解74章时做了发挥,不过响应者不太多,批评者倒有不少。总之,臣下有为是不合五千文意旨的解释。
关于“无为而无不为”,可参阅本书对48章的分析,另见本书“老子法则观、老子方法论”等章节。
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
守:奉守、保持。
自:自行、自己。
化:运作、化作、转化、感化。有两方面意指,一是按其自性运作演化,这是主要意指。二是乖离自性天德者被感化。
勿:郭店甲本。通“物”。
𨟻:郭店甲本。通“将”。
𢡺:郭店甲本、帛书甲本。字书未见,整理者释为“化”。
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
欲:贪欲、邪念。参见3章分析。
作:兴作、发作。“欲作”有两解,一是欲望产生,即各类贪欲兴作起来。二是想要造作生事。由下文“无欲”和“不欲”看,当以前解为是。
吾:我。“吾”字,文献用例中都是第一人称,然在此费解。好像老子自己有多大神通似的,但遍考五千文,实无此意。宗教信徒们自然可以就此大做文章,好为神灵、神通广开生路,为自己的祖师浓墨重彩。同样费解的还有74章的“吾得执而杀之”。郭店本无“吾”字,然通行本和帛书本俱有。本书认为有两种可能,一是“吾”字为衍文或讹误。二是一种表达方式,是用第一人称表示第二人称,意思是你们,你。犹如一个驯化统治者的导师启发他的学生们:你们看,在这等情形下,我会这样干。
镇:安定、安抚、震慑、慑服。意指用大道化解引导,使其安宁而归服。《说文》:“镇,博压也”。“博”义难晓,王筠《说文释例》:“谓其镇压者广博也”。段玉裁则以赌局说之,学者皆言其非。钮树玉《段氏说文注订》:“一切经音义屡引作‘压也’,篇韵(指玉篇、广韵)注同,则博字乃后人加,非局戏也”。本指用重物压住,以免乱动。有压制、抑制、镇服、震慑、安定、抚慰等义。先秦文献多“镇”、“抚”连用,一般用于国家社稷。镇字单用时,主要是压制义,如《国语·周语上》:“是阳失其所而镇阴也”。此处老子是说以大道“镇”之,而五千文又无压制主张,因而当指用大道化导,使其内心顺服,贪欲消解。然3章又有“使夫智者不敢为也”,这似又表明老子亦有震慑、慑服之意旨。但3章并非以威势、严峻而慑服之,而是指自己德性深厚,民风亦醇厚朴实,有欲者、兴作者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自行打消妄为的念头和举动。
以:介词,用。
无名之朴:指大道。“镇之以无名之朴”是说用大道去感化、化解他们的贪欲邪念。“无名之朴”也可能是指原始本真的心灵(即天德、德性),此时“镇之以无名之朴”大意是说自身见素抱朴,使其内心深处受到感化,即让他们明晓大道、心悦诚服,从内心深处打消贪欲邪念。“无名”和“朴”都是对大道性征、天德自性的表述。如32章“道常无名”,41章“道隐无名”,1章“无名,万物之始”,32章“朴虽小”,28章“复归于朴”等。因此将“无名之朴”理解成大道、天德是确当的。再者,由1章和21章看,“无名”是对本真心灵(情)的阐述之语,“朴”在人生社会领域又是本真原初、质朴实在等意旨,因而“无名之朴”可以是指心灵深处、内心深处,实即天德自性。
“镇之以无名之朴”是指用“无名之朴”去安定有贪欲邪念者,使他们消除内心贪欲和各种不正邪曲的意欲。若将“无名之朴”理解为大道,则“镇之以无名之朴”有两层意思,首先,统治者必定应奉道不失,如此社会安定祥和。有贪欲邪念者无法蛊惑人心,他们的言行意愿没有人响应,于是自然而然消除了贪欲邪念,回归正道。此外,由于天下有道、社会安定祥和,这对有贪欲邪念者是一种无形的压制、压力,使他们不敢随意造次,贪欲邪念只存在于他们的内心而不会张扬于外。这也就是“镇”的震慑、慑服义。其次,统治者奉道不失、行为端方,则有贪欲邪念者将逐步被感化。五千文多有这样的表述,如2、19、28、43、54章等。此外,统治者在做好自己的基础上,用大道化导之,亦即宣讲大道,使他们晓明宇宙真相、明白人生真谛,于是贪欲消失、邪念不生。16章说“知常容,容乃公”,65章说“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62章说“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均涵此意。
如果将“无名之朴”理解为天德、心灵,则“镇之以无名之朴”从文法看略有不畅,但从意旨看却甚通,是说自心素朴率真、诚实不虚,以此去感化他们、安定他们。由于自身心境无法让别人直接察知,所以实则是说通过言、行而使得对方心悦诚服,从而弃除贪欲邪念。这实则与上面一致无别,但却突出了自身在心灵、情欲、言论、行为方面与道相合、质朴信实的特性。也意味着对于有贪欲邪念者,不应以强制强力制服压制,而应使其内心受到感化、自觉自愿地消除贪欲邪念,复归正道。
总之,无论将“无名之朴”理解为大道还是天德、心灵,“镇之以无名之朴”都是指自身行道守道,以此去感化、教育有贪欲有邪念者,使他们真正从内心打消邪念贪图。而不是用强制压服的手段迫使他们放弃或隐瞒自己的贪欲邪念。只有这样,才是长久有益之途。
𨿜(yù):郭店甲本。本字含义不通,整理者释为“欲”。
:郭店甲本。字书未见,整理者释为“作”。
:郭店甲本。字书未见,整理者释为“朴”。
贞:正、使端正。整理者释为“镇”。贞、正古通,此处作动词,义为使其正直、使其端正。整理者释为“镇”,虽通,但不如本字恰当。
阗:帛书乙本。充满,填塞。本字含义亦通,整理者释为“镇”。《说文》:“阗,盛貌”。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假借为填”,填:填充、充满。古籍中镇字亦作填,三字音近互通。填充义在此可通,意指用大道填塞有欲者的内心,实际用大道化解训导之,与上文镇字意通、但无震慑、压制义。
从各本用字看,郭店本的“贞”最贴合老子原意。传世本“镇”字容易误解为压制、镇压。帛书乙本“阗”字稍好。本书校订文从郭店本,并将“贞”改为“正”。
无名之朴,夫亦将无欲:
将:将会、将要。
无欲:没有贪欲,没有邪念。
智:郭店甲本。通“知”。
足:郭店甲本。满足、足够。
辱:帛书甲本、乙本。耻辱、玷污、挫辱。本字含义似有未达,整理者释为“欲”。辱为日母屋部字,欲为喻母屋部字,音近可通。辱的本字含义约略可通,但最好从统治者角度理解,统治者用大道化导有欲者,于是两不相伤,自然不会有羞辱挫败之事。如果用其他方式,比如智计强力,那就可能导致不了之局,统治者自己也将遭受羞辱挫败。若从社会势态而言,辱当为玷污、污秽,有欲者无法污染影响到别人。若从有欲者来看,不辱意指他们不会受到羞辱耻辱,但此解十分勉强不可取。因此,如果用“辱”字本义,当从统治者角度理解,亦即从治理的演变效果去理解。
帛书两本俱作“镇(阗)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辱”,文义衔接紧密,也不易误解。
但本书校订文仍依王本。
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
不欲:不再产生贪欲,没有了各种欲念。
以:连词,以致。
静:安宁、清净。意指各类贪欲不再滋生。
自:自行、自己、自动。
定:安定、平定。
朿(cì):郭店甲本。本字含义不通,整理者释为“静”。此字释文诸家有别,但当以整理者释读为胜。15章“浊以朿者”,此“朿”即读为“静”。
万物:郭店甲本。各类事物,与通行本“天下”以及帛书本的“天地”意通。
情:帛书甲本。本字含义不通,通“静”。
正:帛书甲本、乙本。平正、端正、公正。
三、校定及译文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正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夫亦将无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
大道永远不有意事为,但他却无所不能成就。侯王如果能够持守大道,万物将自然演化。
演化中贪欲滋生,我将用“无名之朴”使其端正。
他受到“无名之朴”的感化,就将不再产生贪欲邪念。没有贪欲邪念 则安宁不乱,天下会自然平定。
四、章句详解
此章阐明人生社会领域、尤其是为政治国领域基本原则、根本方式。“无为而无不为”既是大道特性,也是治国纲要。蕴涵着极为深远玄奥的机理。统治者守道无为,就会形成无不为的情景,即人民以其天性自然而然地生存活动,富饶丰足、气象万千,各行各业,兴旺发达。这比统治者各种各样的“有为”更有益处、更加有效。在自然运演中,如果有贪欲邪念等不正常事态,此时更当以身作则、坚定不移地奉守大道以期感化和引导,再辅之以宣讲大道、弘扬天德等方式,使得贪婪邪曲者自觉自愿地从内心深处消除不当意欲、去除不当行为。如此天下太平、民众安康。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
“无为”意指不有意兴作,不故意事为。大道没有私心杂念、没有偏向喜好,自然而然、无心造作,不是为了自己的存在和满足自己的意愿而造作运演,这就是“无欲、无私、无名、无事”。大道也不宰制、不据有、不役使、不支配,他没有让万物这样或那样,而是任凭万物以其自性运作活动,这是“不有、不执、不争、不宰”。总归起来,五千文中“无为”之意可分为两方面意旨,一是去除自我意欲偏好,不凭自己的喜好厌憎而有意造作、施为。二是顺应万事万物的天性法则,任其自处而不加干扰、不予强制。大道永远都是这样的“无为”,但是他却造就了天地万物,万千气象。这就表明大道自身虽然“无为”,但却具有造就森罗万象的功业、效用,因此可以说大道又是无所不为、无所不成的。
大道采取无为(不有意、不宰制)的方式,却达到了无不为(万事万物各具情态,繁复多样)的结果,这正是大道的基本特点,这一意蕴也贯穿于五千文之中,是老子思想的核心内容和基本脉络。需要注意“无不为”不是说大道自身能够直接做任何事、具有做任何事的潜质,而是说大道能够成就、滋育万事万物,就如同大道亲自作为那样。需要特别注意,“无为”并不是什么都不做、僵死不动、凝固呆滞。这从大道的无穷生机、永恒运作很容易确定。
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
王公将相们如果能够象大道那样“无为”,那么社会将会自然运作,万象毕罗且有序和谐;社会将丰富充实,事态万千、各有不同但民众富足安康。守道不失、自然无为是老子为政治国领域的核心主张,事实上多数章节都可视为是对“无为而无不为”的具体阐述,是对守道抱一、天下自化的详细阐释。“万物”实指人类社会,但也可能包括自然界万物,若此,则此段也涵有天人关系的意蕴。“守”指持守不离、保持不失,即依道而行、永不离弃。五千文所有针对统治者的表述,全都围绕着统治者必须自己持守大道、坚定不移,绝没有统治者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只让别人奉行之意。这一基本特点往旧注家倒是大多能明其意,反倒是当今注家常有忽略,由此滋生出许多本不该有的荒唐解读。
侯王守道不离,这就是说,首先要清心寡欲、质朴信实,没有贪图和邪念,没有私利和偏好,不以自己的偏爱意愿去治理事为,不以自己的利益名望而剥夺天下苍生,其次要顺应事物和民众的常情常理,不可违逆、不可造次,更不能强制驱使、强力压制。实际上可归结为两点,其一是自我修养、自觉敛止,其二是因任自然、不予干扰。这些我们在本书第三篇和第五篇等篇章进行归纳,此不详述。
有人会质疑说,老子此段是对大道进行比附,但实际上不是这样,这里蕴涵着十分深奥的关于人类心灵的根本性机理,详见本书老子德性论、老子方法论等章节。
化而欲作,吾将正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夫亦将无欲:
但是世事难料,即便统治者自己奉道而行,天下民众也闻风响应、守道奉德,可是还会有人滋生出各类贪欲贪求、产生各类不当邪曲之念,有序和谐中忽然就有了扰动不谐的情形。这怎么办呢?老子说我将用“无名之朴”来使他们端正平定,让他们息止贪欲、打消邪念。“吾”不是意指老子自己,乃是一种表述方式,实际意思是你、你们,即奉道守德的统治者。“无名之朴”实指大道、也指天德(大道和天德是融贯无异的),老子用这个短语,是在突出其原始本真、质朴无华、处下不争、不图虚名的信实真朴之特性。
那么如何用“无名之朴”亦即大道天德去“正之”?
老子这里没有明述,但从65、62、19、43、54章等表述分析,无非是两点,一是统治者奉道守德、以身作则,如此有贪欲者将被感化。二是统治者在做好自己的基础上,阐扬大道,让有贪欲有邪念者明于本真本根、大道天德,于是从内心深处消除贪欲邪念。在老子这里,最为关键的或者说最为根本的方式,是让其自觉、觉醒,即从心灵深处自动自愿地消除贪欲邪念,而不是采取强力和智谋压服迫使。后者只能有一时之效,绝非长久之途。并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在合适的时候,他们的贪求邪念还会化为实际行动。一旦他们明白了大道天德,就会自觉地消除贪欲邪念,这就是“无名之朴,夫亦将无欲”之意。
王本等传世本原作“镇之以无名之朴”,“镇”绝非镇压、制服义,而是安定、抚慰义,某种意义上也有震慑、慑服的意蕴。帛书乙本作“阗(填充)之以无名之朴”,意即用大道填充他们的心灵,也就是让他们明白、接受、信服大道,这样贪欲邪念自然消除且不再滋生。详见上面注疏辨析部分。
有辩者会说,统治者既然已经奉道守德,民众也被其所化,怎么可能还会有人产生贪欲邪念呢?但事态演进、万物生化总会有一些偶然或扰动。老子对此洞若观火,这里其实暗含着有序和谐状态下的偶然扰动乃至突变的意蕴。解决的方式不是别的,就是坚定地守道而行,以此去感化、去化解。大道是最好的调谐器,奉道而行自然有大效。也有人会说,天下有道时有人滋生贪欲贪求、产生邪念邪曲,那就表明此类人大有问题,何必那么费事劳心地去感化、去化解?何况有些人天性执拗固陋、邪曲天生,感化能有效果吗?他们愿意接受大道、自觉消除贪欲邪念吗?还不如直接制裁之,他们如果过分就干脆干掉,岂非直截了当、效果更佳?但这是世俗常见的方式,却非老子主张的根本方式。详见74章分析。
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
当那些人明白大道,自觉地将贪欲邪念消除之后,他们自然会安静平和,不再去贪图逐求、不再有邪恶之念。如此,社会安定、和谐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