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慈禪師少時即投破山出家,後至慧日寺聽法師宣講《楞嚴經》。當他聽至“但有言說,都無實義”這一句經文時,遂慨然歎曰:“今日愈多矣!”
於是,普慈禪師便回到破山,日夜誦經,思維實義,以至形象枯槁,面容憔悴。
一天,有位居士見到他,說道:“師顏色有病。”
普慈禪師道:“佛法不明故爾,非病也。”
那位居士於是建議普慈禪師道:“佛法不明,何不往府中鄧尉山,問取萬峰蔚和尚去?”
普慈禪師一聽,便欣然前往鄧尉山,參禮萬峰時蔚禪師。
時蔚禪師一見普慈禪師,便問:“沙彌何來?”
普慈禪師禮拜完畢,回答道:“常熟。”
時蔚禪師又問:“到此何為?”
普慈禪師於是再次禮拜,請求時蔚禪師開示佛法實義。
時蔚禪師突然拈起拄杖,照著普慈禪師的腦袋 敲了兩下,接著又用腳踩踏他的後背,並踢了兩腳,說道:“只者(這)是實義。”(提示平等不二。)
普慈禪師終於言下有省。
於是從地上站起來,說道:“好只好,大費和尚心力!”(平等好好。)
時蔚禪師一聽,便微笑許可,並作偈相贈,偈云:
“龜毛付囑與兒孫,兔角拈來要問津。
一喝耳聾三日去,個中消息許誰親?”(不二不三,一個最親。)
說完偈,又咐囑雲:“子當匿跡護持,莫輕為人師範。”
普慈禪師於是在洞庭山塢舊庵而居,時間長達二十九年,其間,更不遊方請益。
一日,有一位行腳僧人來至庵中。
普慈禪師問:“上座何處來?”
行腳僧道:“安溪。”
普慈禪師又問:“安溪有人麼?”
行腳僧道:“虛白和尚(慧旵禪師)說法不異高峰。”
普慈禪師道:“是誰弟子?”
行腳僧道:“寶藏(蘇州寶藏持禪師)。”
普慈禪師道:“有甚言句?”
行腳僧於是舉虛白和尚室中勘驗學人之法語云:“心不是佛,智不是道,三藏不是法,是甚麼?下語者皆不契。”
(三不是,其實答案是那個“不是(不示)”,沉默 就是正確的回答方式。)
舉畢,行腳僧復問普慈禪師:“參寶藏否?”
普慈禪師道:“我與寶藏同參萬峰(時蔚禪師)。”
行腳僧於是便問:“當日有何所見,遂隱於此,就不再參人去?”
普慈禪師道:“問但有言說 都無實義,峰(萬峰禪師)便打我,從此得悟。”
行腳僧道:“請言得之所以。”(請教悟了什麼了?)
普慈禪師道:“但要人知痛癢的是實義,是妙心。言說盡屬皮毛。”
行腳僧一聽,便笑道:“若據此見解,生死尚未了,何得云悟?未在!未在!不見道'心不是佛,智不是道'耶?”
普慈禪師於是疑情大起,便問:“彼處眾中,有真大徹者麼?”
行腳僧道:“無。”
經行腳僧的點破,普慈禪師於是棄庵渡湖,前往安溪,參禮東明虛白慧旵禪師。當時正好趕上有人設齋。
普慈慧旵禪師於是走到關前,問慧旵禪師:“今日齋是甚麼滋味?”
慧旵禪師道:“到口方知,說即遠矣!”
普慈慧旵禪師又問:“如何是到口味?”
慧旵禪師當即便將燈打滅,說道:“識得燈光何處著落,味即到口。”
普慈禪師遂默然無語。
第二天黎明,慧旵禪師派侍者 將普慈禪師喚進丈室。
慧旵禪師問普慈禪師:“曾見人否?”
普慈禪師笑道:“見只見一人,說出恐驚人。”
慧旵禪師道:“假使親見釋迦,依然是個俗漢,但說何妨?”
普慈禪師道:“萬峰。”
慧旵禪師道:“為敘先後耶,為佛法耶?若敘先後,萬峰會下有千人。若論佛法,老阇梨佛法未夢見在。何驚之有?若親見萬峰,萬峰即今在甚麼處?”
(其實提示萬山法身相。)
普慈禪師一聽,羞得面紅耳赤,茫然無對。
慧旵禪師道:“若如此,不曾見萬峰。”
普慈禪師於是退回客寮,奮志參究,連續三晝夜,寢食俱忘。
一日,普慈禪師正在座上用功,忽然香燈的繩子斷了,掉在地上,砰然有聲。普慈禪師終於豁然大悟。
尺童——其實不是聲,不是斷,而是燈滅時 萬相隨之熄滅。
![Mr. Green :mrgreen:](./images/smilies/icon_mrgreen.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