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案很難懂

新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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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面目”禪釋(韓鳳鳴)


禪宗由“明心見性”而見到“本來面目”,算是開悟了。但本來面目無面目相,這個新視域 因思想未曾思想而不識,由於思的清淨純粹而不能言說,形成不了關於面目的描述。因此對“本來面目”的認識 注定要身心貼近的親證,在清淨純粹中自照,機緣成熟時 能看到本來“如是”的存在面目。所以本來面目 非具體之物而不能形之於事實描述——雖然它必然是事實,但在純粹的觀照中 卻有著比從前任何時候 都深刻的存在體驗,事物似乎是親在於我的肌膚,它們是清淨、光明、赤裸裸的。這種純粹的感知 超越了理性的真實,超越了道德的真實、藝術的真實、科學的真實,甚至超越了童話的真實,在無限的“如是”境界中享受著永恆的安寧。

一、不思善,不思惡
各本《壇經》都有這樣的情節:惠能得到五祖衣缽後,連夜出黃梅,後面有大批黃梅弟子來奪法,曾經當過五品將軍的和尚慧明跑得最快,趕上了惠能,要求傳法。惠能要惠明先淨心,然後授法曰:“不思善,不思惡,正與麼時,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慧明言下大悟。這個悟道因緣 後來被當成公案被禪者反復參究:
“看個話頭:六祖示明上座道:‘不思善不思惡,正恁麼時,如何是明上座 父母未生前本來面目。’但如此看來看去,到詞窮理盡,沒奈何處,驀然看透。便是一生參學事畢。”

禪宗語錄中 類似的教誨經常出現。南泉普願對一個學僧說:“不思善,不思惡,心念不起,看你本來面目。”南泉認為心念不起處 是本來面目。
世上除了善惡分別之外 還有是非、美醜、真偽、淨垢等等二元分別。只要我們有了分別心,就進入了二元的世界,在顧此失彼中,在患得患失中,陷於相對的沼澤 不能自拔。當清淨還是作為 與塵垢相對時,它還沒有走出 相對觀的泥淖,只有到達一元的“常清淨”世界,才能實現真實的觀照。
不思善惡,是“一念未生時”、是“天地未分時”、是“父母未生時”、是“古帆未掛時”的一元狀態,我們在原初的清淨海洋裡。不思善、不思惡的直接結果 是清淨的“本來面目”出現,或者說,不思善不思惡是本來面目出現的必要條件。

不思善、不思惡以及不思任何相對觀念時,是清淨心田。“當與麼時,不是古,不是今;不思善,不思惡。鬼神不能尋其跡,萬法不能為其侶,地不能載,天不能蓋。”在這虛靈的境界裡,見得本來面目:“不思善不思惡,正恁麼時作麼生?”座雲:正恁麼時,是某甲放身命處。”不思善惡處 即是心性本來。一般人多被善、惡觀念牽連,被世間的價值觀牽著走,在種種執著和痴情中 不能自見清淨心地,不見本來面目。

不思善惡是清淨境地,此處無天堂地獄,無佛無眾生。“所謂來無所從,去無所至。個時淨無夤緣,廓無處所,三際斷,六門空。所以道:恢恢焉,晃晃焉,迥出思議之表也。思不到,議不及,心念才萌,便成流注。若是一切心念盡,也無天堂到你,也無地獄到你。十方虛空,純淨無垢,廓然明白。……若或善惡如浮雲,起滅俱無處,這裡生佛立不得。六祖和尚道:不思善不思惡,正當恁麼時,還我明上座父母未生時本來面目。”不思善惡處 是本來清淨面目,這個面目清淨無著:“描不成兮畫不就,贊不及兮休生受。本來面目沒處藏,世界壞時渠不朽。”本來面目是恆在的本來,是存在的自為狀態,只有在不思善惡後呈現。倘有所思,即便是人間天上的真善美,都是眼中的病翳。

後雲居結庵於三峰,經旬不赴堂。師問:“子近日何不赴齋?”雲居雲:“每日自有天神送食。”師雲:“我將謂汝是個人,猶作這個見解在。汝晚間來。”雲居晚至。師召:“膺庵主”。雲居應諾。師雲:“不思善,不思惡,是甚麼?”雲居回庵,寂然宴坐。天神自此竟尋不見,如是三日,乃絕。
一有所思即是境界,雖然美妙,總有美妙的執著。不思善惡則身心自然脫落,善惡境界都不見,清淨面目現前。

在清淨本來面前,一切追問和意義提示都是污染。一般的人生目標,無論它是多麼正義和良善,一般的心智無論有多麼理性和公平,都是對世俗心靈 欠缺的有限滿足,對清淨來說 都是自纏自縛的事。只要世上還存在可喜可欲的東西,只要我們還念可喜可欲之物,都使“我”分身出來。無論是它在引誘我 還是我執著於它,事物的出現 都把我困在其中,而實際上 是我們先行把自己分裂了。“一塵才起大地全收,一花欲開世界便起。”只要我在思考和追求著,無論其性質如何都是問題。

溈山一日指田謂仰山曰:“那頭得恁麼高,這頭得恁麼低。”仰曰:“卻是這頭高,那頭低。”溈曰:“汝不信,但向中間立,看兩頭。”仰曰:“不必中間立,亦莫住兩頭。”溈曰:“若如是,著水看,水能平物。”仰曰:“水亦無定,但向高處高平,低處低平。”溈乃休去。

只有超越人生有限的目的,回到清淨底蘊,才能實現最廣泛的“人道”目標。“我”在此時消融為世事因緣中的自由分子,“目標”與“我”都在自在生機中。這裡沒有對象,沒有概念,沒有分別,爾後是本來面目。

自我在不思善惡中 死於自己,又在不思善惡中 生於作為清淨的自己,真的“我”活轉過來。這時自性解放,事物回到了自身。一旦本來面目顯露,自我就有了新的根基,世界有了新的基礎,面前展開了新的景象。一切從前的分離、分裂、對立狀態不復存在了,同時作為自我的中心、核心、觀念也喪失了。一切都是清淨的完全存在,而清淨自性又像源頭活水一樣顯現著作為對象和主體的世界,這是還原後的世界。


二、本來面目的心理經驗

無善無惡是一個修行過程,理解無善惡的境界是容易的,滅卻有善有惡的“思”是不容易的。實現無善惡的清淨世界,還須從有善有惡開始,從為善去惡開始。首先進入和肯定 有善惡的世界,熟悉這個善惡的世界圖景,接著就開始了 為善除惡的行動,並且在世俗的贊揚聲中 享受道德贊美。到了去惡從善成了習慣,就會得定,定在善性的光輝中,為此感到榮耀 並想著繼續積累著功德。如果他在此時 具備了佛法正見,理解善惡世界的緣生本質,就看到無善無惡的世界 是一個更大的善。從認識無善無惡到定 在無善無惡中,就到了“無生”境界,世界變得清淨了,這是世界的“本善”面目。從散亂的善惡心 到統一的清淨心,最後這個清淨相再粉碎,就到了睛空萬裡的“本來面目”。

看到世界本質清淨的一面,不生的一面,定在其中,在某個機緣中 會爆發真相認識。這時我們的息與萬物的息息息相通,與萬物一起進入一元的世界,與宇宙間任何事物 都產生通感,在一體中看到生命真相了。身體的每一部分都自然打開了,眼淚不知在什麼時候 流了下來,肌肉不知什麼時候 鬆弛下來,心跳和血液似乎停止了。不是歡喜也不是悲傷,只有無邊的寧靜和舒適,時間和空間變為“零”,宇宙及其享用全面打開。

這時事物不是觀念形態,事物或不成其為“事物”,只是活潑潑的一片緣生實際。面前沒有物,沒有面對的東西,人與一切事物 是相互滲透和交融的關系,是本來同一的關系。它們都是明擺著的,直接呈現著現成和真實,沒有誰來提問,也沒有誰要回答。面前的山 雖然還是山,但這山已不是那山,那山依然聳立在我們面前,但現在是如如一片,或者說成為“空性”,成了我們清淨的身體。本來面目 是空性的面目,本來面目無面目,所以“本來面目”之說也是多餘的,萬物在清淨自照中 自在自是。

對於本來面目的自在狀態而言,使用“面目”一詞是要做慎重考慮的,因為它容易讓人著在上面,類似的言語“清淨”等也都被看作是不恰當的。用“面目”一詞只是不得已的權宜,是不得不說的說話者在還原到徹底的時候姑且用上的假名,當人們理解了它的內涵時,“面目”沒有了,只生存的“如是”狀態,它是清淨的,“清淨”也是假借的詞。

這個不思善惡的心 及其帶來的清淨面目,是“喜怒哀樂之未發”的那個心 及其純真狀態,它的純潔和真實就在於它是“空”的,是存在的實相。
藥山惟嚴禪師在靜坐中,徒弟問他:“兀兀地思量什麼?”藥山說:“思量個不思量的。”徒弟進一步說:“不思量的如何思量?”藥山說:“非思量。”佛說一切法,只是為了人見這個非思量的空性,正說奇說都是讓人見這個空心。

問:“大庾嶺上趁得及,為什麼提不起?”師提起衲衣。
僧雲:“不問這個。”
師雲:“看你提不起。”

我們眼前的景象 並不是消逝的事物殘存的影子,而是我們心靈的羈絆,這些虛幻之物 可以跨越任何時間在無限的場所顯現。它們甚至跨越了種種心靈界限 成為認識的基礎,它們常常乘虛而入污染清白。當這些如夢似幻的基礎呈現的時侯,表現得如此真實,以各種姿態 撞擊我們的感官,我們總是把它當成真實而不是夢幻。

我們以感覺世界的假相為真實,以感覺世界清白的基礎為夢幻,把它們當成了廉價的空幻之物 寫進神話,我們從來就在做這樣的事。只有當意識之光 不再關注感官世界的事事物物時,它就在無思中忽視印象世界,內在世界的清白會清楚地坦露。有人將本來面目 等同於無意識,等同於集體無意識,但他們很難解釋在這種無意識的同一中的寂靜、光明、喜悅;本來面目不是幻想,本來面目 是要制服幻想;本來面目不是無記,本來面目要讓混沌不明的心理 顯出它的真相。一般人需要遺忘和逃離的領域,一般人認為是無知、神秘和黑暗的領域,卻是本來面目的隱身處。

我們的本能 將我們束縛在這個世界上,我們的欲求 讓我們成為事物的奴隸,本來面目帶領我們走進真相。為方便直指本來面目,禪宗在實踐中 積累了許多關於清淨面目的喻象,除了本來面目外還有“本來人”、“本分事”、“本分田地”、“本地風光”等。為了顯示本來面目不居凡聖、不落聲色、不涉見聞、不落文字、一塵不染等特點,禪師有以不立文字、沉默、無做來暗示[11]。但禪宗認為,即使是一些最為自然、最不著痕跡的直指法門,仍是畫虎成狸,難傳本來面目:

“畫師五彩畫虛空,落筆須知失本蹤,更有唐朝吳道子,平生紙上枉施功。”
“清奇古怪娘生面,妙筆丹青作公施?者廝十分傳得似,依然畫虎只成狸!”

所以最好的方法 是不用方法,讓日常來直顯,讓自性直顯自己。“但能上無攀仰,下絕己躬,外不見山河大地,內不立見聞覺知,直下擺脫情識,一念不生,證本地風光,見本來面目。”所以古來禪門大德,不著意於言思,不以義理傳法,而是以自心性 直顯來除人知見,使人胸中不留毫發 而讓本地風光自然顯露。

對本來面目的覺悟不是獲得了什麼,而是將“思”還原到基礎地帶,與存在的實際實現了同一。覺悟也不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覺悟者還生活在平常的日子裡,躍入他從未離開過的地方。覺悟的“我”是清淨圓融的,沒有“真神”、“覺性”、“佛”等的主體感,森羅萬象任其“如是”湧現。這個本來面目似乎原始以來就這樣自在地呈現,也因之稱其為“本來面目”。


三、本來面目與本來的生活

人本來清淨,一開始就是佛,就是解脫人,這是本來面目。多思多慮的人不知道這個事實,或者雖然知道了這個道理卻不能當下承當,他不在本來面目的真實體會中。但一旦人明白了本來,一切都雲開見日,再沒有什麼羈絆,大家都是無事人,在真實的面目裡 自在生活。在本來面目看來,修行也是不必要的,這時候如果談修證、成佛、解脫,都是做繭自縛。

無論生存讓我們如何外化,本來面目 仍然是世界的軸心,事物圍繞著它,生活的本質就是它。清淨本來是事物自身及其運動的“靜態”,對意義來說,它是靜態的“零”,是意義的起點。一個僧人問老師:“混沌未分時如何?”老師回答:“混沌”。又問道:“分後如何?”師曰:“混沌。”無意義的零 擁有無限的意義,能生出無限的世界,它就是無限的世界。換一句話說,一切人間意義 和事實都是清淨的零,當思產生的時候,就分化成大千世界及其意義。當自性走到零點或空的時候,我們是來到了清澈的空氣裡,天堂很容易理解,而世間的動亂和矛盾也看得清晰了。

雖然說明心見性後的生活 才是真正的生活,真正的生活或真正的修行 是在明心見性後開始的,但由於業力和習氣的原因,人雖然明心見性了,還有得而復失的可能,明而忽暗,都有可能再入“輪回”。所以還有很長的修行之路要走,尤其要在本來清淨的生活中生活。一方面要在具體事上修,勤於日用之道,要“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從心理到生活之路 依於正念和正行;另一方面,要步步踏著空相,時時在實際中,任何世俗輕微的暗示,都是心理上的疾病。這樣行持下去,生命之路就會越走越寬,不久身心上會產生輕快愉悅感,精神越來越純淨,容顏越來越明麗,氣度越來越從容。久而久之生活中產生一種寬裕感,精神裡產生出一種自然的罡氣,身內身外 產生一種清淨場。這在道家稱為純陽之氣,禪宗稱之為禪悅、法喜等,精神氣象出來了,我們的精神世界 模糊的輪廓有了真正的三摩地。

在生活的歲月,個人與自然在一起,與眾生事業一起,在寂靜的自性中 看世間的清淨和繁榮。一些人已經學會鑿壁偷光,原來雲霧迷漫的心靈 現在看清了真偽,把一些虛幻之物懸置起來,少了許多妄想,多了丈夫氣概。人生的迢迢長路 變得越來越清淨、無畏,經過漫長歲月的磨礪,禪者已經能做到與身心自然一同呼吸,在自然卷舒中,在世事風雨中,聽到真相清淨本來的聲息,得到關於本來面目的種種回答。人們看到萬法生滅因緣,在唸唸清淨中隨緣任運,到習氣掃盡時,就進入了聖位。“能善分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就是成佛作祖了。

於第一義不動的時候,我們雖然處在世界中,走在人生路上,手裡捧著飯碗,但“世界”沒有產生,“生活”沒有形象,風聲雨聲都是朗朗空性,歲月一樣輪轉,但我們沒有記掛著什麼。這個空性之我由於什麼也不是,不依於是而無所不是,不著一塵而遍攝無量剎土。這無量剎土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由於沒有意義而成就它真實的剎土。這是自我和世界解體的時候,虛空粉碎,我們直接契入存在的“本體”而認識真實世界的“如是”。

至此有人問,假設人的意識 能在一剎那間 見到了宇宙全相,這是怎樣的一種狀況呢,人是無法想像的。他的疑問沒錯,因為他還在思中。

不思善惡是心中無“事”的直觀,主要還是“無情”、“無我”、“無著”。無情的情感 是最真實不過的,這個情感沒有目的,情感在它緣起的煙雲中,化成清淨而優美的自由之身。一個和尚問省念:“如何是和尚不欺人的話?”省念回答說“看,冬天來了”。但那又怎樣呢?省念說,春風不久就要到了。這種情感最直接地進入事物,沒有中間的環節,是與自然同體的,是同體之悲。這裡沒有我,沒有本質,本質就在那裡,現象就是本質。生活裡沒有任何深奧值得人留心,它舍棄了有為的“思”而以思的坦露表達存在的實情。“惠能沒技倆,不斷百思想,對境心數起,菩提作麼長”。惠能不講究禪法技巧,不斷念也不守空,只是自然無著。

本來的生活 沒有斷絕思維 卻也不隨波逐浪,對現實世界 不否定也不肯定,在平常生活中 生活而不執著於它,生活在殊相世界 能時時處處見到真相。
“青山元不動,白雲任去來。”
這是不崇尚浪漫的浪漫生活,是不提倡神秘的神秘的生活,是不求天堂的真實天堂。禪者就是這樣在清淨的大千世界中,體認著真相,平靜地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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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善 不思惡(聖嚴法師《禪語100》)

  問:
  不思善、不思惡,乍聽之下會覺得此人很糊塗,沒原則。但它更深一層的意思 是不是叫人不要自我中心,不要有主觀的價值判斷呢?

  答:
  不思善、不思惡的人,乍看之下的確像個糊塗蟲。沒有善惡的標准當然很危險,他很可能根據本能去做事,不管對別人、對環境會有什麼影響。在這個世界上,不論個人、團體或全體人類,都需要善惡的標准,怎麼可能不思善、不思惡呢?這裡的「不思善、不思惡」是從禪宗修行的立場來說的。當六祖從五祖弘忍得到法的傳承之後,五祖勸六祖到南方隱匿起來,否則可能有人對他不利,六祖於是帶著衣缽到了大庾嶺。當五祖的門下發現法已經傳到嶺南去了,很多人就動身去追。其中有位曾任將軍的出家人叫惠明禪師,追上了六祖,六祖遂把衣缽 放在大石上,自己躲在草叢裡。惠明看到衣缽,心中產生反應,大叫:「我不是為衣缽而來,是為求法而來。」六祖聽到這句話,受了感動,從草叢裡出來對惠明說:「在不思善、不思惡的情況下,什麼是你惠明上座的本來面目呢?」這個本來面目 就是「明心見性」的「心」和「性」。「心」是智慧,「性」是佛性。一定要到心中無罣礙,心中不存任何痕跡,這時再看一看你的本來面目是誰。《涅槃經》中說,一切眾生都有佛性,人人都可成佛。人本來具備的條件 跟佛完全一樣,所以叫本來面目。如果常常有善、有惡、有好、有壞,心中始終被這觀念所混淆,就會愚痴而沒有智慧,唯有不思善、不思惡,才能明心見性。這兩句話使惠明當下就開悟了,後來有好幾位禪師 叫弟子照著這兩句話去做,也蠻有用。

  其實善與惡要分層次,一般人必須有善、有惡的區別,如果不思善、不思惡,一定會對社會產生困擾。至於對修行人或個人修養來說,嫉惡如仇或太執著於善都不太好。真正的灑脫自在 是在善惡之上,這才是最究竟的最高境界。

  (聖嚴法師《禪語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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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善,不思惡(馮學成《四季禪·春》)

  惠明作禮雲:“望行者為我說法。”慧能雲:“汝既為法而來,可屏息諸緣,勿生一念,吾為汝說。”明良久,慧能雲:“不思善,不思惡,正恁麼時,哪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惠明言下大悟。(《六祖壇經·行由品第一》)

  譯文
  六祖慧能大師在五祖那裡得法後,在回廣州的路上,被後面趕來搶奪衣缽的惠明和尚追上了。但惠明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作祖師,只好誠懇地向六祖行禮,並說:“希望行者(這時六祖還沒有出家)能為我說一說五祖大師所傳的法。”六祖說:“你既然是為法而來,首先要把——一切心思都放下,不要生出一絲念頭來,我就給你說。”惠明於是安靜下來,默默地過了好一會。六祖說:“在你的思想中,不去思考善、也不要產生惡,就在這什麼內容都沒有出現的時候,到底什麼東西 是你明上座的本來面目——你的真正的本性、佛性呢?”六祖大師剛說到這裡,惠明和尚 立刻大徹大悟了。

  旁白
  我們的思維,其根本特徵 就是在相對和矛盾的事物中運行。如果沒有相對和矛盾的事物,那這個思維活動就得不到開展。但就思維本身而言,它又是獨立於思維內容之外,不等於思維內容的。正因為如此,思維是事物表演的舞台。但誰又見到過這個清徹、純粹的思維的本來面目呢?
當然,在禪宗的體系中,這個本來面目 是指生命和精神的本源,它是思維的母體。當我們從勞累和恐懼中安寧下來,重新品嘗生活的樂趣時,你知道處在這種差別境地中的“我”,既在其中,又超然其外嗎?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這個本來面目,可不是“自知”的這個“明”可以深入進去的。
用道家的話說,那就需要“絕聖棄知”。
用禪宗的話說,那就需要“言語道斷,心行處滅”這樣的途徑。
才是認識自己“本來面目”的唯一途徑。

  (馮學成《四季禪·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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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門屎橛(心平如願《無門關》)


  【公案】
  雲門因僧問:「如何是佛?」
  門雲:「干屎橛!」

  【語譯】
  某僧人問雲門:「什麼是佛?」
  雲門回答:「干屎橛。」

  【評唱】
  無門曰:「雲門可謂,家貧難辨素食,事忙不及草書,動便將屎橛來撐門拄戶,佛法興衰可見。」

  【語譯】

  無門說:「雲門還真稱得上,家貧難辨素食,事忙不及草書,動不動便將屎橛來撐門拄戶,佛法之興衰,由此可見。」

  【頌曰】

  閃電光 擊石火 眨得眼 已蹉過

  【語譯】
  電光閃爍,火石撞擊發出的火花,只一眨眼的時間,就成為過去。


  【附參資料】
  一、雲門干屎橛(佛光山大辭典)
  禪宗公案名。為雲門宗之祖雲門文偃禪師對某僧之「如何是佛」一問所作之機緣語句。
  無門關第二十一則(大四八?二九五下):「雲門因僧問:『如何是佛?』門雲:『干屎橛。』」
  「干屎橛」指拭人糞之干橛片。干屎橛乃污穢之物,而佛為清淨身。雲門以不淨答清淨身之問,乃示人當離淨、不淨二見,以純一無雜之心參究,方能悟入佛道。
  又「干屎橛」亦含無用處之義,意謂佛之名徒然污穢學人之心田,與其遠處求佛,不如力求清淨一己之心;旨在打破學人對於名字之執著。〔雲門匡真禪師廣錄捲上、五燈會元卷十五〕

  二、聖嚴法師說禪
  問:有位和尚問雲門文偃禪師說:「佛是什麼?」
  雲門回答:「干屎橛」,也就是清除糞便的木片。
  乍聽之下令人驚詫駭異,怎麼可以這麼放肆呢?
  雲門禪師的用意是不是想破除對立呢?

  答:禪師們就是要破除人的差別觀念。
  若從宗教信仰的角度看,說這樣的話實在是大不敬。
  在佛教的常識裡,佛的意思是「覺者」,自覺、覺他、覺滿,也叫「大覺」、「滿覺」,是大徹大悟的偉大聖人。
  然而,這個解釋對修行沒有幫助,只能聽到一些知識和說明,起不了作用。
  若問佛是什麼,不必用抽象名詞或描寫的說法來解釋、介紹,只需直截了當告訴他,佛是無處不在的,不能用任何固定的一句話來說明。
  佛可以說是智慧慈悲的代表,也可以說他沒有什麼事要做,因為他已得大解脫,但只要有需要,他隨時出現,而且能以人或物的樣子出現。
  然而佛不是物也不是人,他為了幫助眾生,可以在任何現象中讓你受用。
  如果一個人可以因為一塊干大便而開悟成佛,得到佛法的利益,佛也可以是一個干屎橛。
  雲門禪師在回答這個問題時,也許正好在野外看到一塊人糞或狗屎,就隨口說佛是那個東西。
  一般人可能無法接受這種指示或觀念,但禪修者心中有很多疑問想立刻得到答案,如果禪師當下答非所問,並且給予非常強烈的印象,發問者會非常震撼,從驚訝中產生智慧的火花,或可因此而開悟。

  這是方法上的運用和手段上的便利,可以讓人的觀念產生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從受人尊敬,應受崇拜的佛,一下子成為受人鄙棄的干屎橛,在他心中會產生非常大的革命,他的生命可能從此得到新的開始。禪宗不傾向正面的解釋,否則隔靴搔癢無濟於事。其實禪宗並不常用這種方法,必須視情況而定,用得恰到好處才行。

  三、恕文(千佛山)
  (一)前言
  在禪公案「雲門干屎橛」中,僧人問「什麼是佛」,雲門答「干屎橛」,反差竟如此大,讓我想到無著菩薩欲見彌勒大士,大士化身為「癩皮狗」的故事。
  無著菩薩刻苦精進在山上閉關修持,祈願能得見彌勒大士,向其請法。
  前後經過了十二年,備嘗艱辛,過程中曾產生三次的退心。

  第一次是六年後,心生一念:「要見聖是不可能的事,我還是放棄吧!」便破關下山,在路上見到一個人正在磨鐵杵,無著便問他在幹什麼,那人回答:「我要把鐵杵磨成一支針。」
  他深受其毅力感動,又重回到山上閉關,重新投入艱苦的修持。
  但是又經三年,無著菩薩修行境地仍未得進展便又生起一念:「我何必浪費時間呢?見彌勒菩薩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又再破關下山去了。這一次,他碰到一位正在以羽毛刷拭一塊巨石的人,無著問他在幹什麼,那人回答:「這大石擋住了陽光,我要把它磨小,使陽光可以照進我的房中。」
  無著心想:「竟有如此荒謬可笑的事,但此人卻不屈不撓,而我竟然因小小的挫折便退心了!」

  他心存羞愧,又再回到山上的關房,這樣又經過了三年仍然未能見到彌勒化現。
  最後他又再生退心了,灰心地離開了關房,又往下山的路上走,他看到一隻垂死的老狗,狗的身體已經開始腐爛,傷口布滿了發出惡臭的蛆蟲。
  無著菩薩對這隻狗,生起了悲心,便由自己身上割下一塊肉給狗吃,又將狗身傷口上的眾多蛆蟲除去。
  但是無著心想:「這些蛆蟲的身體十分脆弱,如果我用我的粗手指去移動牠們,肯定會把牠們弄傷。」
  所以先以舌頭輕輕把蛆蟲舔起,然後再把牠們放生。
  但這些蛆蟲看起來實在太可怕了,無著只好跪下來,閉上眼睛,俯身以舌舔蟲。
  當俯身下去時,無著卻感到舌頭碰到的是地面,他便張開眼睛,赫然發現狗兒已經不見了。
  莊嚴的彌勒菩薩卻正站在他前面!
  無著在激動之餘,問菩薩說:「我一心地祈請大士向我示現,歷經十二載,為何大士總不示現?」
  彌勒菩薩大士回答:「從你入關祈請的第一天起,我便時時刻刻在你身邊,但你因為業障之力,總不能見到我。在這十二年間,你精進地修持,所以淨化了大部分業障,再加上因為你剛才能發起大悲心,便破除了一切業障,得見我身!」
  彌勒菩薩又稱「慈氏」,這故事告訴我們「慈悲」,並不斷的修養、歷練、覺悟,直到業我清淨才能與彌勒大士相應。
  不識「機」的人會覺得身上長滿蛆蟲的狗多惡心!
  就像干屎橛怎麼會是佛?牛頭不對馬嘴嘛!現在試舉「雲門干屎橛」公案來看看,看看能發現什麼?

  雲老禪師《休庵禪案》無門關第二十一則。
  雲門因僧問:「何是佛?」雲門答:「干屎橛」。
  《碧岩錄》無門曰:雲門可謂家貧難辨素食,事忘不及草書;動便將屎橛來,撐門拄戶,佛法興衰可見!
  頌曰:閃電光,擊石火,眨得眼,已蹉過。
  野老曰:
  佛法充滿世界,佛身不離有情,雲門心枯意竭,屎橛抖了出來!雖然無臭無味,卻也不經水浸;因此,雲門身居旱災時節,詎料有人討水,試問:他所有的,除了干屎橛,尚還能給些什麼?!

  大德!旱災尚能捺過,瘟疫最是難熬,倘使不得雨露臨降,恐將干屎撅也無;無門眨他雲門,忘了雲淡暘焰,只識家貧事忙,未免有點無門加鎖,叫今於心不服!不是麼?太監畢竟不是太宰,因何欲見夫人芳駕?呔!

  梭帶線而織,船浮水而游,張手張帆時,全靠眨眼後!會麼?線水無魚。

  (二)覺知“明妙”的真實意境
  什麼是佛?什麼是干屎橛?佛法充滿世界,佛身不離有情,佛是智慧、慈悲、尊貴的代表,含有“覺悟”之義,時常有學人問禪師什麼是「佛」?

  禪師即有多樣應對,雲門禪師就回答:「缽裡飯,桶裡水。」

  德山宣鑑禪師當有人問他:「什麼是菩薩?」

  他就用棒子打問的那個人:「出去!別到這裡來拉屎!」

  另外《指月錄》有記載臨濟禪師說:「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未證據者看看。」

  有僧出問。臨濟即曰:「是干屎橛。」

  又有僧問惟一禪師:「如何是道中人?」答曰:「干屎橛。」

  禪師們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干屎橛?

  會不會那人問「如何是佛」時,雲門以為他對佛已有所執取,在聖凡、貴賤、潔穢的相對中打轉,只趨慕佛而產生不見他物的矇蔽。

  殊不知「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難道「成佛」與「現實生活」是迥然不同的兩回事?

  修行成佛就是高人一等,什麼都無所謂?

  其實以禪獨特的思維、另類的接引,哪一個不是佛?

  難怪雲門禪師要用最骯髒下等的東西,將學僧對佛的執著心打落。

  就像雲老禪師說:「大德!學佛之道,不盡在禪;莫以為說『禪』就高人一等,即可歸類禪行者之流;搞得不好,成了『干屎橛』尚不自知,反而洋洋得意,以為灑些法國香水,便能不傳其臭!」能不慎之?

  (三)煩惱中有菩提
  其實「佛」與「干屎橛」的高揚及跌落,不過是人生無常世態,生活諸多變幻,一意執著佛的概念,再好的寶也會成為無用的干屎橛!

  舍“幻”無行可修,執“幻”心不清淨,而佛性要現前必先清淨業,其中就有許多「為什麼」與「怎麼樣」,就會發現“清淨離垢”一定有其道理方法,得耗一番工夫!

  所以要瞭解什麼是佛,就得沙汰許多「不是佛」的無明雜質,在腥髒的環境中,遠離一切迷妄,遠離六根、五蘊的計較執著。最後連“佛”此念也不執著,否則珍寶又成了干屎橛。

  禪師答「干屎橛」可謂塞斷人口,不鎖向一邊,也不落兩邊。

  身處“塵塵三昧”,如果干屎橛不礙成為“佛”的動源,隨順、隨境,便可把人世的憂喜之情都來一個解脫,禪師總是左撥右轉,右撥左轉,不賣弄,不說破,這種顛覆性的表現就是一種指點,讓我們從中見到自性,一旦面臨”似干屎橛”的緣境,也一定要有力量承擔此不幸!帶著現實性的活潑,依教如法驀直修去,你自己即是“佛”!若瞭解什麼是“干屎橛”,認識身心不自在的原因,就可以發現菩提的縱跡!

  佛是覺,難道在像干屎橛般惡濁的緣境中就沒有菩提可言?

  從俗世的眼光看,干屎橛與佛的反差那麼大,讓人無法想像其間的距離。如果你問禪師什麼是「佛」?那要看你悟了多少?卸下多少負擔?脫掉多少鉫鎖?放舍多少執著?而以干屎橛做為到彼岸的引渡,你只要觀照什麼東西最讓你難以放舍、會造成阻礙,或最讓你嫌棄、厭惡,急著想擺脫的就是干屎橛了!

  可是,佛法無定法,道也許在最低下的屎尿中,干屎橛有時卻有大意在!有人急想甩脫如「干屎橛」的際遇,卻卡得更緊,就像「舍業求道」,一味追求善知識,追求光鮮亮麗的光環,善知識有時卻不一定善,惡知識反倒湊效,他意外的給予最大的警醒與教訓。

  雲門禪師就以“不淨”答“清淨法身”,乃示人當離“淨”與“不淨”二見,以純一無雜,平等自如心參究,方能悟入佛道。

  (四)超越“聖凡、淨垢”的中道

 禪師們的言句幽默,態度親切,他們不喜歡板起面孔說教,他們有時說東,實在指西,不一定在莊嚴相好的衣著上面,“一條布裙,作尿臭氣”,有時是有道者考驗世人著相的游戲,唯用慧眼才看的到的禪境。與其以佛的執著,徒然污穢學人之心田,依賴性的求佛,不如力求清淨一己之心;故禪師旨在打破學人對於名相、概念之執著,這是一種“破相”的手法,心中有卑賤、高低的分別,就會在自己與佛菩薩祖師間畫上了一條線,所以要掃蕩聖凡相對的幻,連佛與干屎橛都要一時坐卻,隨緣應宜,才能昂首闊步。仰賴佛菩薩、依賴善知識,怎也改不了業力的酬應。

  凡情世解,總是俗氣,就像耽在五濁之中,攪糞熏人,問「什麼是佛?」已是禍,再道一個「干屎橛」等於「禍上加禍」。

  尤其現在正處在一個高速發展的時空,人變得急功好利、浮躁,商業掛帥、過度包裝,讓人常執名牌、高貴,總以自己的標准去要求別人,禪師用出人意料的手法,可以銷鎔凡夫的情識意解,教人莫向虛空裡釘橛去。

  何時黃金如糞土?何時糞土如黃金?

  君不見「蓮花出污泥而不染」,金玉藏於土石,入山尋寶,若說了,已不屬汝!又何必問佛是什麼?情塵、聖解俱忘,毛坑污臭怎也熏不了高僧,生命的流動,點點滴滴是如此清楚、流暢。

  雲老禪師說:「旱災尚能捺過,瘟疫最是難熬」,故觸機開悟,雨露方才臨降,在在「色心沉靜,法性空寂」,「信佛、學佛、成佛」,循其次第,順其道途,那有不得成佛的道理!管他是佛、是干屎橛?

  (五)深入並超越現實「理事」的際遇
  佛人人想求,誰也不希望落入「干屎橛」的心苦意竭,但絕不能以虛偽不實的裝飾,「掛羊頭賣狗肉」去欺騙!

  近來發現蜜蜂集體失蹤,研究報告顯示,造成“蜂禍”的原因很多:好比“生態環境的亂象”、“都市化蔓延,溫度升高……”,還有“蜂農亂喂蜜蜂吃人工副食品”以及“製造化學農藥的跨國公司”、“基因改造令農作物花粉產生毒害”...這些都是造成蜜蜂大量消失的禍首。

  如果問:「什麼是蜂蜜?」面對現今蜜蜂的禍害,可以回他一句:「生態破壞,豈一個“慘”字了得!」若改善這些棘手的原因,蜜蜂自然又會釀出甜美的蜜,要吃甜甜的“蜜”?還是每天吃的是“毒”,「原他最初的面目」,干屎橛便休矣!

  所以何必問「什麼是佛?」

  欲見夫人芳蹤,須先了知「太監畢竟不是太宰」,兩者的體用相境不同,相應者是!而且別以為你得到什麼,能夠跟別人分說什麼,取相攀緣才會產生干屎橛,但求「無我」,離垢光明,菩提便增長。

  (六)五濁惡世誓先入,菩薩“苦不以為苦”
  「什麼是天空?」風箏也許知曉!待慢慢脫離地面操控之絲線,待一無所有,扶搖直上青天眨眼後,多自由任運!與空性相應,“真空妙有”才說家貧難辦素食,別人來向他討水,佛法自如甘露,眾生得度。

  近聽到一則地方新聞,有人開了一間“二手物品公益店”,幾年來濟助許多貧苦學童,甚至有人拿到博士學位,他們從骯髒的垃圾堆裡作資源回收,將舊東西拭淨、修繕,給舊東西新的生命,物物從此堪用!一片不起眼的干屎橛,一樣可以撐門柱戶,使物我興隆。所以你若問那位得到好處的人:「什麼是博士?」他可能會答:「聽取“二手物品公益”!」,因為其中有因緣與因果的樞機!每一個緣起性空中都有佛,叫人如何說?如果答:「幼兒園。」又有不同的般若,就像品茶,將茶與水融合,有總有別,博士的成就含蘊了「幼兒園」這最初的起點,絕不只注意兩端“相”的高下,忽略了漫漫的過程,何況學無止境,實在也沒什麼好嚷嚷的。

  (七)渺小的我們並不渺小
  你還要在佛與干屎橛之間擺蕩嗎?人為什麼會迷惑?為什會一身都是污濁?難道我們唯一的取樂只有吃飯睡覺,宛如造糞器?生命已如懸絲危脆,人生的經歷譎詭、變幻,我們必須從干屎橛的心境走出,我們如此渺小,但並不卑微!幸有佛陀的道理方法可學習,又有善知識的引導,「一切草木瓦礫,低下屎溺」,便將之幻作眾生色相,作為妙悟的觸緣!

  如何?你還想問雲門禪師「什麼是佛嗎?」開口即錯,當下認取。所謂「閃電光,擊石火,眨得眼,已蹉過」,可別忘了雲門禪師那一場素宴,無絲毫張揚,隨意自由!能開發法身慧命,你即是菩薩,你即是佛!「五濁惡世誓先入」,能做到「苦不以為苦」。

  如果還有人不識趣一直問你「什麼是佛?」乾脆就這麼告訴他吧!「今天是“星期天”,假日花市不開張!」


  (心平如願《無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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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公案很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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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門屎橛(白雲禪師《無門關的探討》)


  舉:雲門因僧問:如何是佛?門雲:干屎橛。

  無門曰:雲門可謂家貧難辨素食,事忘不及草書;動便將屎橛來,撐門拄戶,佛法興衰可見!

  頌曰:閃電光,擊石火,眨得眼,已蹉過。

  野老曰:
  佛法充滿世界,佛身不離有情,雲門心枯意竭,屎橛抖了出來!雖然無臭無味,卻也不經水浸;因此,雲門身居旱災時節,詎料有人討水,試問:他所有的,除了干屎橛,尚還能給些什麼?!

  大德!旱災尚能捺過,瘟疫最是難熬,倘使不得雨露臨降,恐將干屎撅也無;無門眨他雲門,忘了雲淡暢焰,只識家貧事忙,未免有點無門加鎖,叫今於心不服!不是麼?太監畢竟不是太宰,因何欲見夫人芳駕?呔!

  梭帶線而織,船浮水而游,
  張手張帆時,全靠眨眼後!
  會麼?線水無魚。

  (白雲禪師《無門關的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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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公案很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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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門屎橛(明超《無門關夾注》)

雲門(雲門文偃禪師)屎橛

雲門因僧問:“如何是佛?”

門:“干屎橛(幹了的屎塊。橛:本義為短木樁,引申義為一小段)!”


無門曰:“雲門可謂(可說是)家貧難辦素食(家裡太窮,連准備一頓簡單的飯食也很困難),
事忙不及草書(事情太多,連匆忙潦草地寫一封書信也沒有時間),
動便(動不動就)
將屎橛來撐門拄戶(隨隨便便地拿干屎塊來敷衍應付學人所叩問的生死大事),
佛法興衰可見(如此隨隨便便,佛法怎不衰敗。興衰:即衰敗。)!”

頌曰:“閃電光,擊石火。眨得眼,已蹉過。”

頌文大意:禪的體悟是不容思索擬議的,如同閃電、石火一般,瞬間即逝,眨得眼來,早已不在。

  (明超《無門關夾注》)
新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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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公案很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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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無體,再看看自己的心。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三處征心。過去心已經過去了,大江東去不復回,現在的心不可得,剎那剎那在變,未來的心還沒有來,哪個心是我們的。所以說這樣的話,這個所有我們過去自己認為的身,找不到本體,我們的心找不到處所,三心不可得,上哪兒找我們的心,心是無處的,沒有地方找得到。

等到把這個破完了以後,慢慢顯出真心。這個真心是平等的,周遍的,圓融的,這三個很要緊。當釋迦牟尼把妄心破了以後,阿難是身心泰然,很舒服。到真正把真心顯出來以後,這才知道,原來這一個我們人人具足法性身,人人都具足妙明的心,從來不缺。我們下地獄變畜牲,甚至變個螞蟻都不缺少。
新老怪
文章: 5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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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公案很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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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世古今 始終不離於當念,
無邊剎海 自他不隔一毫端
新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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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公案很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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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體會得到吧?“時人見此一株花,如夢中香”,這已經很不得了了,我們看什麼都是實在的,花是花,什麼都是實在的。
他已經悟到就跟夢裡一樣的。
南泉拿這個公案 駁鹿大夫的誇僧肇,為什麼?
因為你說見此一株花如夢中相似,等於你在楚中說夢話,你還有見,你還知道是夢,你還見到花了,體會到吧?大家體會了麼?
新老怪
文章: 5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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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公案很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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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佛家的心,不懂得的人 以為是唯心主義,心生種種法生,一切惟心造,不知道佛家所說的心 是包含心,包含物。
這個大傢伙要記住:佛家所說的心 不只是精神的,不只是思想的,是包含物質的。
這一個身心啊,都是菩提妙明的圓心,這一個心啊,它的精啊,它是周遍圓滿的。
包括心也包括物,因為包括心也包括物,它才能含裹十方。
於是我們這才知道,心也好,物也好,沒有一個不是它,好的是它,壞的也是它,成佛的是它,下地獄的也是它。
我們才知道:鬱鬱黃花無非般若,青青翠竹具是法身。
這時候你看到了,這種非常鮮豔的 非常美的黃花 原來就是般若,這個青青的碧竹 就是真如。
因為什麼?天底下沒有一個東西不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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