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案很難懂

電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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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時間: 週日 7月 04, 2021 3: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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潙山.仰山
星星之我心

潙山良久(量酒)準備放棒
新老怪
文章: 5352
註冊時間: 週三 3月 24, 2021 4:25 pm

Re: 公案很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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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懷海對他說:“汝撥爐中,有火否?”
靈祐撥了一下,說:“無火。”
懷海走下座來親自去撥,撥到深處,撥出了一點火,便舉給靈祐看,說:“此不是火!”
靈祐即大悟禮謝,並陳述他的悟解。
懷海說:“此乃暫時歧路耳!經云: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時節既至,如迷忽悟,如忘忽憶,方省己物不從他得。
故祖師云,悟了同未悟,無心得無法,只是無虛妄凡聖等心,本來心法元自備足,汝今既爾,善自護持!”
因此靈祐得到懷海的啟發,悟得他的深機密用。

:mrgreen:“此不是火!”
新老怪
文章: 5352
註冊時間: 週三 3月 24, 2021 4:2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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溈山上堂:
“夫人之心,質直無偽,無背無面 無詐妄心。
一切時中 視聽尋常,更無委曲。
亦不閉眼塞耳,但情不附物即得。
從上諸聖 只說濁邊過患,若無如許多 惡覺情見 想習之事,
譬如秋水澄渟,清淨無為,澹濘無礙,喚他作道人,亦名無事人。”

:mrgreen:秋水澄渟,清淨無為
新老怪
文章: 5352
註冊時間: 週三 3月 24, 2021 4:2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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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出身於百丈門下,
a黃檗、臨濟教人 斷絕思路以“逼拶”為法門,
b而溈山、仰山卻好整以暇,教人尋思,所頓悟到的同是:“心自圓明,不居惑地”。
悟後為人處,在臨濟則行棒行喝,
而溈山則說,縱有百千妙義 抑揚當時,此乃得坐披衣 自解作活計始得。
“實際理地 不受一塵,萬行門中 不捨一法”,話是多麼簡要,多麼親切,
新老怪
文章: 5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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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七百則公案 雖然看起來形式各異,花樣繁多,但歸納起來只有兩類:
a一類是證體的,引導、指點你轉識成智,息妄歸真,認識自家本妙真心,
比如黃庭堅的“吾無隱乎爾”和於岫大夫參紫玉、藥山的公案;
b一類是起用的,驗看你是否盡聖解、絕凡情,發起大機、大用,
比如烏臼和尚“恁麼消得”和德山挾复子的故事。
證體的公案 都是向心型的,不管故事裡的堂頭和尚 從哪個點切入,如何去雲山霧繞、海闊天空,但始終都在緊扣著一個主題,最後都要回到中心點上,讓你證體,會得“末後”一著。
起用的公案 多為離散型的,從一個中心點(體上)向外發散,乾坤任你去,三界自逍遙,看你於真俗之際、權實之間 如何展現自己的睿智與才用。
宗門裡的祖師在發大悟,識得“末後”之後,並不會就此罷手,還會多方參訪,在打磨凡情 盪除習氣的同時,畜養後得,以透出末後之句。
這種故事燈錄裡比比皆是,在南泉與趙州、雪峰與玄沙師徒之間的酬唱詆對中,更是屢見不鮮。
新老怪
文章: 5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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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公案很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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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宗“明心見性,頓悟成佛”都是自然現成的,無須人們 費心勞力去追尋,這個道理對明眼人來講,對那些超級禪師來講 是不言而喻的。但一般的人哪裡 可能就這麼了然地“心領神會”呢?這是對祖師而言的。我們凡夫俗子,不修不煉,萬萬不敢有此妄想。這就是凡夫俗子 可悲之處,自己不相信自己,不敢當下承當。另一方面,對“飢來弄飯困來眠”的禪風看不起,因為他們認為,一經見道,就應有三明六通,就應有種種神異,禪師們“口中說空;行在有中”,平凡無奇,哪裡像得道的人!對此,仰山禪師有一席話很有意思,
他說:
我今分明向汝說聖邊事,且莫將心湊泊。但向自己性海 如實而修,不要三明六通。何以故?此是聖末邊事,如今且要 識心達本,但得其本,不愁其末。他時後日,自具去在。若未得本。縱饒將情學他亦不得。汝豈不見溈山和尚云:'凡聖情盡,體露真常,事理不二,即如如佛。”
(《五燈會元·卷九》)

“但得其本,不愁其末”,
禪宗認為人們的那個“平常心”就是本,而三明六通,種種神異都是末,這原無非議。
可二般人就是把眼睛望著 三明六通,嚮往著種 種神異並磕頭禮拜。
真正的佛法,是把佛法智慧 傳給眾生——讓眾生明見自身 本具的菩自性。
而不是裝神弄鬼,玄耀神通以“包裝”自己、神化自己,使眾生迷信並磕頭禮拜。
所以燒香磕頭、許願還願之類 恰恰是誤了眾生,使佛菩薩和眾生之間 形成了一道 不可逾越的壁障和鴻溝。
從這層意義上來講,禪宗的法 是極其崇高的,因為禪宗是不遺餘力地 去填平這道鴻溝,是不遺餘力地推翻這堵壁障。所以神通小道 歷來為智者所不取,禪宗為人們所尊崇 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了。

麻谷寶徹禪師是馬祖的弟子,有次他與南泉共三師兄 一起去參謁著名的徑山道欽禪師。
在一條路上遇見一位老太婆(也是禪林高手),
他們問:“徑山路往哪兒走?”婆子說:“驀直走。:
麻谷問:“前頭水深過得去嗎?”婆子說:“不濕腳”。
麻谷又問:“為什麼岸上邊的稻子 長得那麼好,而岸下的卻長得差呢?”
婆子說: “大概岸下的被螃蟹吃了吧。”
麻谷說:“不錯,這兒稻花真香。”
婆子說:“我怎麼聞不到呢?”
麻谷又問:“老太大家住何處?”
婆子說:“就住在這裡。”
師兄弟們隨婆子到她的客店,婆子提了一壺茶和三個杯子來,說:“你們三位師父 能表演一下神通,就請喝茶。”他們三位正面面相覷時,老婆子說:“你們沒有神通,太差勁了,看我表演點神通 讓你們開開眼。”說著,把茶水一傾,茶杯一收就進去了。
這則公案很風趣,但其中的機鋒很緊,又表演了一下“神通”,
龐居士說;“神通及妙用,運水與搬柴。”
在禪師們眼裡,“神通”與“運水搬柴”是沒有兩樣的。
破除了對神通神異的迷惑,文字理論上的執著 就相對容易放得下,也才能夠橫下一條心,在“平常心”上磨煉,也才能以認真的態度 來對待這個“平常心”了。

長慶大安禪師 是百丈禪師的主要弟子之一,他最初見百丈時問:“學人欲求識佛,何者即是?”百丈說:“你這樣大似騎牛覓牛。”大安說:“識得後又如何呢?”百丈說:“識得之後,如騎牛歸家。”大安又問:“不知道以後應怎樣保護涵養呢?”百丈說:“如同放牛兒一樣,拿著鞭子,不准它去犯人莊稼。”大安這時心領神會。這是百丈點撥大安的,想必受到了他同門師兄弟 石蛩禪師的啟發。
石聚一次在廚房勞動,馬祖問他:“你在幹什麼呢?”石蛩說:“我在牧牛。”馬祖也感到稀奇,問他:“你是怎樣牧牛呢?”石蛩說;“只要嘴;伸向草邊,立即就把鼻子拉回來。”馬祖讚賞說:“你真是得到牧牛的真訣了。”在這裡,對道的追求 因為是“騎牛覓牛”,所以不取,但對自己這個“平常心”也不可放任不管,要保持住它平和雍容,不貪不著的境界 而使之得到涵養,就必須“牧牛。”

《華嚴經》中描述說:釋邊牟尼佛的法身 等同三干大幹世界,忽有一位菩薩站出來,一跨就跨過了這三千大千世界,這麼大的跨度,遠比孫悟空的筋頭厲害多了,但卻沒有跨出 普賢菩薩的汗毛孔。這本是佛教的時空相對論,也是對人們“自性”的描繪,有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如有人就長沙景岑禪師(南泉弟子、趙州同學):“《華嚴經》中善財童子五十三參,用了無量劫的時間,為什卻遊不遍 普賢菩薩身中的世界?”景岑禪師反問他:“你也是從無量劫前來的,是否遊遍了呢?”那人說:“什麼是普賢身 我還不知道,哪裡談得上去遊。”景岑禪師嘆息的說:“你啊真是,自己坐在含元殿裡,卻在八方打聽長安城在哪裡!”
長安是唐帝國的京城,含元殿是皇上辦公之處。坐在含元殿裡找長安.不是令人笑掉牙了麼。
今天如果有人 坐在釣魚台,卻去尋找北京城,肯定會被人看著有神精質。
對於佛法,對於禪道,人們往往是這樣的犯神精質。
自己就是一切,所以言修言證 都是多餘的,但又不能不修。
有人問馬祖;“如何是修道?”
馬祖回答說: “道不屬修,若言修得,修成還壞,即同聲聞;若言不修,即同凡夫。”
雲:“作何見解 即得達道?”
雲:“自性本來具足,但於善惡事上不滯,喚作修道人。取善舍惡,觀空入定,即屬造作。更若向外馳求,轉疏轉遠。但盡三界心量,一念妄想,即是三界生死根本。但無一念,即除生死根本。”
(《古尊宿語錄·卷一》)

:mrgreen:自己就是一切
新老怪
文章: 5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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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善舍惡,觀空入定,即屬造作。若更向外馳求,轉疏轉遠。”對禪宗而言,這個問題嚴重得很,以造作心,馳求心來學禪,只會“轉疏轉遠”。
《莊子》中曾講過一個故事,黃帝遊崑崙時 丟失了一顆明珠,派“智慧”先生去找,找不著;派“感覺”先生去找,也找不著;再派“意志”先生去找,還是找不著;最後派“無心”先生一一即瞎又聾還愚且殘的那位去找,卻不費吹灰之力,順手就找回來了。莊子的精神 與禪宗是相通的。
在《逍遙遊》中,莊子借“堯讓天下於許由”之口說:“太陽月亮 高高地掛在天上,卻要去點蠟燭,豈不是多事嗎?老天已連降了幾場大雨,還在田裡灌溉,豈不是多事嗎?”
禪宗對此所引伸的“公案”不少,如“騎牛覓牛”,“頭上安頭”,“海裡挖渠”,和上面那個“含元殿裡覓長安”,這些看來是笑話、寓言式的笑話,但卻充分錶達了 禪宗的精神實質和修為方法。
是的,在萬法具足,與佛平等的這個“自性”上還去盲目修煉,不等於在大海中 去設計挖掘一條運河那樣顯,得過於幼稚和可笑嗎!

:mrgreen:“海裡挖渠”
新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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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沙示眾曰:“盡大地都來是一顆明珠。”
時有僧問:“既是一顆明珠,學人為甚不識?”
沙曰:“全體是珠,更教誰識?”
曰:“雖然全體是,爭奈學人不識。”
沙曰:“問取你眼。”



法無雲:言思難藏影跡,擬議則存知解,或其不擬不言,也是野狐窟里漢!若透得過,見得徹得時,才好遇獐發箭,見兔放鷹,再無一絲毫牽強附會,似虎添翼,如龍點腈,放行也錚錚佼佼,把定也赫赫揚揚!



僧問:“既是一顆明珠,學人為甚不識?”沙曰:“全體是珠,更教誰識?”曰:“雖然全體是,爭奈學人不識。”沙曰:“問取你眼。”
僧問雖然口風藏拙,實則空手套狼,巨浪掀天,玄沙恁麼答,早是舌頭出口了也!

待僧道:雖然全體是,爭奈學人不識處,更是橫超俗流,拈出常格,所謂拶盡口齒似扁擔,換卻天下人舌頭!到此處若更恣意情解,向言語中巴鼻,句子下葛藤,自當合取狗口,與本分事有甚交涉?

待玄沙道:問取你眼時,法無下一句註腳:某甲迎風流淚!

明眼衲子 也須見撥就轉始得,且莫一向取人舌風,隨語生解,他如此問,道個是或不是,早已七顛八倒去,若是衲僧作家,舌綻雙花,開口斬斷思路,自當別有生機!或其不然,必是滯在兩頭,若要十字街頭開的藥舖,當頭坐斷天下人舌頭,須是明取這二誤始得!

古人道:“聞稱聲外句,莫向意中求。”似這等美聲唱法,也須是個知音始得,若非,對牛彈琴,徒勞側耳!

教下尚可,宗門嚴峻,具眼者那揉的纖毫灰塵!道取一句子 通天徹地時,大家共入無底澡堂,喚來泥金剛與你揩背,直待頭進頭出,通身汗出,方知甘露瓊液 無不是塵,也須一併洗卻!
橫超祖師關,踏斷龍蛇路,若不具頂門正眼,肘臂下符,十個九個當頭磋過!
法無恁麼道,早是罪過不少,諸位於斯薦得,猶是光影邊事,其或未然,幽林深處從君臥,切忌對此鼾高樓!
新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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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拈拄杖畫一畫雲:過得這個便去。
師便喝 濟便打 師作禮去
後臨濟上堂雲:臨濟門下 有一赤梢鯉魚 搖頭擺尾向南方去,不知向誰家齏甕裡淹殺。
  
師到澧州夾山,於案山頂上卓庵。
山訝之,修書令侍者招之,師接書坐卻又展手,就侍者索。
者無語。
師便打雲:歸去,分明舉似和尚。
者歸舉似夾山。
山雲:他若開書,三日後必來,若不開書,此人救不得。
山乃令人密伺其出庵,即焚之。
三日後果來,隨後焚其庵,或告之曰:庵中火發。
師不回顧,直詣夾山,不禮拜,端身而立。
山雲:雞棲鳳巢非其同類,出去!
師云:自遠趍風乞師一接。
山雲:目前無阇梨,座上無老僧。
師便喝。
山雲:住!住!且莫草草匆匆,雲月是同,溪山各異,坐斷天下人舌頭!即不無阇梨,爭教無舌人解語?
師佇思 山便打

臨濟義玄是臨濟宗的開山之祖,禪風單刀直入,機峰峻峭。他提出四料簡、四賓主、四照用的認識原則和教學方法,影響很大。
洛浦元安很受臨濟的賞識,不久便被接受為侍者。臨濟還當著眾人讚美元安:“此為臨濟門下一隻箭,誰敢當鋒?”於是,元安認為既然得到高僧印可,可見道性已經到家了,便不謹慎了,甚至連師傅 也不放在眼裡。

按: 一日有座主。相看。臨濟問。講何經。論主雲。某甲荒虛。粗習百法論。濟雲。有一人。於三乘十二分教。明的。有一人。於三乘十二分教。明不得。是同是別。主雲。明的即同。明不得即別。師遽雲。座主。這裡是甚麼所在。說同說別。濟回顧師云。你又作么生。師便喝。濟送座主回。問師。適來是汝。喝老僧那。師云。是。濟便打。
  濟每對眾。賞之曰。臨濟門下一隻聖箭。誰敢當鋒。有一天在侍立的行列中,一個座主請教臨濟禪師。臨濟問:“有一個人對三乘十二分的教旨很明確,另一個人卻不能明確,你解釋一下 看這兩個是相同還是有差別。”
三乘,佛教化度脫眾生的三種方法,一般指聲聞、緣覺、菩薩。三乘教法 系佛教權宜方便之法,並非根本辦法。十二分教,同十二部經,全部佛經分為十二類體例,故稱。
座主回答說:“能夠明確教旨的 就是相同,不能明確教旨的就是差別。”
臨濟不滿意 座主用區別同與不同的分別之心 來回答和認識問題,怒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容你說同道別!”
臨濟反過身來問元安:“你有什麼說法?”元安就大喝,喝聲之中 盡是驕傲之氣。
臨濟送走座主回來,詢問元安:“你豈不就是剛才那個大喝老僧的人?”
元安回答:“是的”。臨濟劈頭就打。
臨濟想打掉元安的傲氣,但事與願違,師徒關係 被這一喝一打變得疏遠了。
元安本來就不安分,對道法有自己的認識,從陝西到河北,早就萌生到南方參禪的想法,現在這是機會。於是,他向老師告辭。

濟拈拄杖畫一畫雲:過得這個便去。
其實臨濟並不想讓元安離開,聽元安說要到南方去,順手用柱杖 在地上劃了一道線,說:“過得了這個你就離開。”臨濟不無挽留之意,意思是說元安 在臨濟院修道很有一些時日,進步很大,“去聖”只差一層了。


師便喝 濟便打 師作禮去
可是洛浦元安並不領情,用大喝遮掩應付。果然臨濟很失望,雖然聲喝是臨濟特有的開悟接機的方法,但元安沒有學到喝的精髓,只會用來唬人,這是“臨濟喝”的悲哀!

  
後臨濟上堂雲:臨濟門下有一赤梢鯉魚 搖頭擺尾向南方去,不知向誰家齏甕裡淹殺。
洛浦走後,臨濟上堂對眾人說:“臨濟門下有條紅尾巴鯉魚,本來可以成條龍的,現在他搖頭擺尾向南方云了,不知他要在哪家的醬菜罐裡被淹殺!”

師到澧州夾山,於案山頂上卓庵。
洛浦四處遊歷一段時間後,聽說善會和尚 名氣很大,徑直到了夾山。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要親身體驗體驗。他沒有直接進山見善會,而是居住在一間小小的茅草屋裡,等著夾山來訪。

山訝之,修書令侍者招之,師接書坐卻又展手,就侍者索。
者無語。
夾山和尚知道從臨濟門下 來了一位和尚,見他不來參拜,便寫了一封信 讓僧人送去。元安接到書信 就坐下把信藏起來,卻又第二次伸手 索要書信,僧人茫然,無話作答!


師便打雲:歸去,分明舉似和尚。
者歸舉似夾山。
洛浦就打他一掌,並且說:“回去把你在這裡的遭遇 告訴夾山和尚。”僧人只好灰溜溜的回去後如實禀告!

山雲:他若開書,三日後必來,若不開書,此人救不得。
山乃令人密伺其出庵,即焚之。
三日後果來,隨後焚其庵,或告之曰:庵中火發。
師不回顧,直詣夾山,不禮拜,端身而立。


夾山聽罷說:“這和尚如果拆開信看,三天之內肯定上山;若是不拆閱,就真的沒救了。”
又差了一個僧人下山觀察動靜,並囑咐他若見洛浦出門,就放火把草屋燒掉。
第三天,洛浦果然走出草庵,不久,人報庵中火起,洛浦卻置若罔聞,徑直上了夾山。

山雲:雞棲鳳巢非其同類,出去!

話說洛浦見夾山和尚 仍傲氣十足,不但不禮拜,而且當面叉手站立。
夾山說:“雞棲在鳳凰窩裡,不是鳳凰的同類,給我滾出去!”


師云:自遠趍風乞師一接。

看不懂的師兄以為洛浦 大概知道了夾山的分量,不但不不計較夾山說他是雞,並且十分客氣的說:“洛浦早就听說禪師的大名,乃遠道聞風而來,請師慈悲接引。”
哈哈!其實這小子 是在給人下套:您是前輩,晚輩來向請教來了。
(那夾山此時若跟他客氣的話,當下就被洛浦勘破了。何故?我是來勘驗你的,就要與你覿面相見,到這裡即無佛,也無祖,你若受了我的奉承,就說明心中的情見還沒有掃淨,就被我抓住尾巴了)。
是藉本分之事 把夾山老漢往懸崖邊上引,等瞧準了機會 在後面踹一腳。


山雲:目前無阇梨,座上無老僧。

不過夾山老漢 何等老奸巨猾,那會上他的當,於是輕輕鬆松案頭一轉:那我就告訴你 我眼前沒有阇梨,這裡也沒有老和尚。”既然什麼都沒有,就不存在 接與不接。
此說何意?即是在洛浦元安禪師圓寂公案一貼中 洛浦勘驗彥從和尚的一段話,
所謂:先師道 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且道那句是主?哪句是賓?
雖然非耳目之所到,爭耐意在目前。
雖然意在目前,爭耐非耳目之所到。


師便喝。
這小子一看老和尚不上他的當,只有是出再臨濟老師哪裡學的那一招,大喝一聲!


山雲:住!住!且莫草草匆匆,雲月是同,溪山各異,坐斷天下人舌頭!即不無阇梨,爭教無舌人解語?

洛浦一個不防備 即著了老賊的道兒! 夾山既然佔了便宜,哪能再給他機會?
面目一轉說:“得了,得了,收起你從臨濟那裡 學來的那套鬼把戲吧!
以後處事 千萬別這麼草草匆匆的啦。
雲中的月亮 雖然光輝相同,照在溪谷,山峰就呈現差異,就是截斷了 天下人的舌頭,也不說沒有阇梨,那麼,怎麼能讓無話可說的人,懂得話裡的禪機呢?


師佇思 山便打
師即投誠入室。

夾山的這番質問,使洛浦感覺到了 與臨濟完全不同的禪風,臨濟器宇雄威,氣度懾人魂魄,動輒就像獅子一樣大吼一聲,正如上陣交鋒,短兵相接,當機不讓,犀利無比。或面對來機,權試接引,如以鋒刃切器,當下斬斷其意識情根,令其透脫根塵,發明心地。
夾山善會 籍貫廣州峴亭,是南方人,斯斯文文,平時為人開法接機,不大動棒動喝。善於設陷虎迷陣,卓竿探水,以勘其見地工用之深淺。一句轉語,撥盡疑雲,相與會心一笑。
夾山的一席話,深透佛理,日後興化存獎禪師 評價這一公案 後代替元安回答說:“但知作佛,莫愁眾生。”
元安正在思慮夾山一席話的意旨,夾山卻抬手 就是一棒。
這一棒就像當年德誠 打夾山一樣,打的正在點子上,元安一下子就心悅誠服。原來斯文的夾山 也會來粗的。


洛浦元安乃臨濟得意弟子,因臨濟謂其見地未徹,妄自尊大,負氣而走,得少為足,妄自尊大,以臨濟之明終難收拾。
待來至夾山,目視雲漢,高自位置,夾山老師故設迷陣,慈悲接引。及見面時,洛浦將在臨濟門下學得來之棒喝方便,大肆咆哮,
夾山不動聲色,斯斯文文,輕輕阻止,直問得洛浦無言可答,無理可伸,仍然用棒打之。
同為用棒,何其不同如此?
洛浦因此得大悟去,終為夾山法嗣。宗師用心度人之苦,勘驗接引悟緣之奇,究為如何?若斯勘驗來機,設施接引,宗門公案,比比皆是。莫不是靠眼明手快,迅示旨歸,豈真有法與人,終生自居師位。無些子接引方便者,所可妄冀,自稱宗師大德者,宜深自省鑑焉。


師即投誠入室。

:mrgreen: 爭教無舌人解語?
新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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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臨順寂時告眾雲:吾非明即後也,今有事問汝等,若道這個是 即頭上安頭,若道這個不是 即斬頭覓活。
第一座雲:青山不舉足,日下不挑燈。
師雲:如今是甚麼時節作這個語話?
有彥從上座出雲:離此二途,請和尚不問。
師雲:未在更道。
雲:彥從道不盡。
師雲:我不管汝盡不盡。
雲:彥從無侍者祗對和尚。
師至深夜 令侍者喚彥從來方丈問雲:你今日祗對老僧 甚有道理,據汝合體得先師意。
先師道目前無法 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且道那句是主?若擇得出分付缽袋子。
雲:彥從不會。
師雲:汝合會,但道看。
雲:彥從實不會。
師喝出 乃雲:苦苦。
次日午前 有僧舉前話問師,
師雲:慈舟不桌清波上,劍峽徒勞放木鵝。
即便告寂。

洛浦元安禪師介紹
佛教禪宗青原行思一系 經石頭希遷 在常德傳法的有三個分支,第一支為經天皇道悟傳龍潭崇信、德山宣鑑;第二支為藥山惟儼,經船子德誠傳夾山善會、洛浦元安;第三支為大同濟禪師。藥山惟儼門下有三位高僧即雲岩曇晟、道悟宗智一系出了石霜慶諸,其道譽受到唐僖宗稱贊,遣使賜紫衣而不受,卒謚“普法大師”;船子德誠一系,弘法地域主要在常德,德誠在藥山伴師30年,而善會,元安最終都棲止常德。

 洛浦元安和尚,俗姓譚,陝西鳳翔人。出生於唐文宗大和八年甲寅歲,20歲時就在歧陽懷恩寺跟著兄長佑律出家,領受戒條圓滿充足,通曉經論。離寺行腳,最初禮拜居住在終南山翠微寺的無學禪師,禪師是丹霞天然的高徒。接著,元安和尚到河北正定,拜謁臨濟義玄禪師。

義玄是臨濟宗的開山之祖,禪風單刀直入,機峰峻峭。他提出四料簡、四賓主、四照用的認識原則和教學方法,影響很大。元安很受臨濟的賞識,不久便被接受為侍者。臨濟還當著眾人贊美元安:“此為臨濟門下一隻箭,誰敢當鋒?”於是,元安認為既然得到高僧印可,可見道性已經到家了,便不謹慎了,甚至連師傅也不放在眼裡.後被夾山收服,

從此,元安潛心修道。一天,他向夾山請教:“佛魔不到處,如何體會?”
這是空掉一切後的境界,功夫修證到既沒有佛,也沒有魔,只剩下空靈一片時,是什麼境界。如何體會呢?
夾山回答:“燭明千裡像,暗室老僧迷。”
有一盞燈光,千裡之外的景像都看到,可是躲在暗室裡的老和尚 卻見不到。修證到家 就有這番境界,不修便沒有,就像點燈就亮,熄滅便暗一樣。

元安又問:“朝陽已升,夜月不現時,如何?”
這是在問修證的功夫,打起坐來身心皆忘,就像朝陽初升,一片光明;可不打坐時,卻境界消失,如同烏雲隱月,暗夜茫茫。

夾山回答說:“龍銜海珠,游魚不顧。”
龍銜著光華四照的鎮海明珠,在大海裡自由游動,內外一片光明,那些魚蝦之類的凡物,不要把它放在眼裡。這裡,夾山告訴洛浦元安,修行時要緊緊地 抓住光明的一念,慢慢積聚,久而久之 就會達到最高境界。元安禪師當下大悟。
夾山善會和尚 圓寂於唐中和元年十一月。元安繼承夾山的衣缽,開始住在涔陽。


後元安離開涔陽 到洛浦山開壇弘法,自此,他以洛浦元安禪師之稱名揚天下。後來遷移定居朗州蘇溪,即今桃源縣的黃甲鋪鄉。這兩處在當時 應是深山老林。洛浦元安禪師兩山開法,徒眾如雲,名聲遠播。

洛浦元安禪師的道法兼具馬祖、石頭兩系的特點。
依恃臨濟門下時,對臨濟的方法、宗旨深有心得,只是修持的功夫不到家。到了夾山那裡,經夾山對功夫境界、見地的點撥,使洛浦徹底開悟。所以,洛浦兼有兩家之長,既有功夫,又有見地,本人的氣派很大,教法非常嚴厲。
石頭門下 講究話語機鋒的靈脫百轉,臨濟則雄獅踞地,講究的是懾魂出竅的“奪法”。
洛浦則是柔中有剛,不怎麼用棒、用喝,但是機峰峻峭、鋒利快捷。
洛浦在回答僧人關於“洛浦家風事若何”時,用“雷庭一震,布穀聲銷”八個字概括。
雷庭,即雷霆。“雷霆震”是指聲音之來;“布穀銷”,是說聲音之去。
來去交替,任運無跡。雷霆威猛,布穀柔和,是說剛柔相濟。
布穀是春光融融的音響,雷霆是炎炎盛夏的聲音,這裡表明洛浦家風有威猛,有婉約。

洛浦家風是對先師夾山宗風的繼承和發揚。
一次師徒問答,夾山明確地說:“瘏黎只知有殺人之刀,不知有活人之劍。老僧這裡亦有殺人之刀,亦有活人之劍”。
“殺人刀”,喻指斬除分別妄念的禪家機峰,
“活人劍” 喻指復活真性的機峰。
禪家認為,必須除盡分別妄念 及種種塵俗執著,但僅僅是除盡妄念便可能陷於對空的執著,必須同時識見活潑的本性,因此“殺人刀”須與“活人劍”密切配合,方可達到大死而又大活,徹底覺悟的境界。
棒、喝於斬除妄念有好處,但尚須從根性上開悟。


依據贊寧的《宋高僧傳》:
洛浦元安禪師“臨終告眾,頗多警策辭句”。據《五燈會元》,唐昭宗光化元年八月,同時在洛浦,蘇溪兩山宣講禪法、名聲遠播的洛浦和尚,突然言辭懇切、激動地對主事的和尚說:“出家之法,長物不留。播種之時,切宜減省。締構之務,悉從廢停。流光迅速,大道玄深。苟或因循,曷由體悟?”
用今天的話說即是:出家修行的戒法,多餘的東西一點也不留下。在播種的時候,切宜減省開支。建造靈塔修建廟宇的勞作和費用,全部廢除和停止。日月丸跳,流光迅速,禪理玄奧深微,如果承襲慣例辦事,虛耗了光陰,怎麼能有時間體會、領悟禪理呢?


好!我們書歸正傳!
師臨順寂時告眾雲:吾非明即後也,今有事問汝等,若道這個是即頭上安頭,若道這個不是即斬頭覓活。


禪師臨圓寂的時候告訴僧眾說:“不是明天就後天,我就要走了。現在有一件事情 要問你們:若說個是,就是頭上安頭;若說個不是,即斬頭求活。”

禪師知道死期將至,但仍未找到接班人,到了非解決不可的時候了,當年德誠禪師 為法嗣的事苦惱過,夾山禪師也對洛浦感嘆過 法脈將絕 但他們最終都有人克紹衣缽,我洛浦的繼承人是誰呢?


第一座雲:青山不舉足,日下不挑燈。
洛浦說完,第一座上前回答說:“青山不舉足,日下不挑燈。”意思是面對青山的大好風光 都不舉步觀看,但也不在太陽的照耀下 挑燈看物。
第一座的話也是以“末後一句”說的,但並沒有透出洛浦這一關


師雲:如今是甚麼時節作這個語話?
禪師不滿意,說:“現在是什麼時節,你還說這個話。”末後一句雖然是達到徹底省悟的最後一句話,亦即至極關鍵的一句話,但禪師此時不是為僧人接機、開悟,而是在選法嗣接班人,要求當更高。


有彥從上座出雲:離此二途,請和尚不問。
這時禪師的得意弟子彥從和尚回答說:“離開這兩種途徑,請求和尚不要提問。”意思是說,既不要問是,也不要問不是,不是是,也不是不是,你什麼也別說。彥從全用的否定話頭,在洛浦的問題上又翻出一層,有“鎖斷津關,不通凡聖”的作派。


師雲:未在更道。
禪師聽罷,眼睛為之一亮,心裡覺得踏實了許多,便說:“還差些,再接著說。”


雲:彥從道不盡。
答曰:“彥從我說不盡。”這個小鬼的回答 又把理解推進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正所謂:會的口中兩片舌,許汝王八一隻眼!


師雲:我不管汝盡不盡。
“我不管你盡不盡!”禪師雄威振作,目光炯炯,滿懷希望的期待著彥從說不去。


雲:彥從無侍者祗對和尚。
“侍從”是與主人相對者,可以代表對主之賓,彥從說無侍從,是說我這裡既無賓,又無主,禪師是經常用無主賓,來表示第一義 不可說的圓融境界的。
彥從用“無侍從”表達的正是這種境界。至此,看來洛浦禪師這個叫彥從的小鬼頭 還是對大為贊賞的!


師至深夜令侍者喚彥從來方丈問雲:你今日祗對老僧甚有道理,據汝合體得先師意。

到了晚上,禪師派侍者 召喚彥從前來問話,對他說:“徒兒你今天的回答,很有道理,你可算是體會了夾山先師的意思。”其實這老漢 在選法嗣接班人的問題上 是恨不能的趕緊找到一個明眼弟子 來承擔他的衣缽!看來也是古德用心良苦啊!


先師道 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
且道那句是主?若擇得出分付缽袋子。
先師說: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之所到。你且說說哪句是主,哪句是賓。若說得出便把衣缽傳給你。”這番話,洛浦是滿懷希望地說出來的!

雲:彥從不會。
但彥從的回答,卻大讓洛浦失望。“彥從不會。”這小猴兒在關鍵的時候 掉了鏈子,也有人說彥從是不想要這副衣缽。另:襯裡師兄也有言,另有後人註解說彥從已會,但不想要衣缽,也不明真假,不好多說。但從彥從前面回答來說,他已會得,但還較王老師一線道!

法無 此前也有一帖拿來與大家笑納:
人人腳跟下平坦大道,個個自性之中 光明無量。天有不測風雲,風雲豈有過失?月有陰晴圓缺,月惹誰來?會道的一根毫發牽大象,義解的千鈞鐵棒打蒼蠅!雖然緣起無自性,不離當下則湛然。 所以道: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
雖然非耳目之所到,可是意在目前。
雖然意在目前,可是非耳目之所到。
於此密密麻麻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之時,何妨一時丟卻!
若覷的透,便見西方極樂 無非自家屋舍,臨濟德山原來某甲兄弟!
大德,您會了也未?


師雲:汝合會,但道看。
“你應該會啊!”洛浦幾乎是哀求的口氣。

雲:彥從實不會。
“彥從實在不會!”看來彥從心意已決。

師喝出 乃雲:苦苦。
洛浦大喝一聲,將彥從趕了出去,洛浦用幾近哀嚎的口氣連嘆"苦!苦!"

次日午前有僧舉前話問師,師雲:慈舟不桌清波上,劍峽徒勞放木鵝。即便告寂。
第二天中午 別的和尚來看重病的師傅,問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禪師並沒對他們講更多的話,只說:“慈舟不泛清波上,劍峽徒勞放水鵝!”
意思是說:既然慈愛之船 不航行在清靜的流水上,水流湍急的陡峭江峽 只好讓隨水飄放的鵝兒白忙一生了,這不正應了“無奈眾生不上船”的老話!
說罷,洛浦元安禪師悄然圓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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